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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门被推开一条缝，青黛端着盆温水，像做贼似的溜了进来。她一眼就瞅见门口杵着个“人形震动仪”——小环背对着她们抖得跟筛糠似的。再看看床边，自家小姐背对着门坐着，那背影孤寂冷硬得能当冰雕展览品。
青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蹿到沈昭昭身边，哐当放下水盆（水洒出来三分之一），压低声音，语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姐……水打来了。您……您脖子还疼不？要不要……” 她目光扫过沈昭昭脖子上那道“限量版淤青choker”，心疼得首抽抽。
沈昭昭缓缓睁开眼，瞬间完成“冰山女王”到“柔弱小白花”的丝滑切换，眸中的算计冷光秒变疲惫脆弱。她对着青黛轻轻摇头，传递着“姐没事，姐在飙戏”的信号。然后，眼神微妙地往门口的小环方向瞟了瞟。
青黛立刻GET！她走到小环身后，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那抖动的肩膀。
“嗷！”小环吓得原地起跳半尺高，猛地转身看清是青黛，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下来，但脸色依旧白得像刷了墙漆，眼神飘忽得像做了亏心事。
“小环妹妹，”青黛努力挤出“知心姐姐”牌微笑，虽然效果看起来更像“狼外婆”，“小姐要……要擦洗一下，你……你先去外面院子……嗯……扫扫落叶？或者……看看灶上有没有热水？” 这借口找得相当敷衍，但对付惊弓之鸟足够了。
小环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好！好！奴婢这就去扫落叶！保证扫得一根不剩！” 话音未落，人己经像颗出膛的炮弹，“嗖”地冲出门外，还贴心地带上了门——那关门速度，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屋内，空气瞬间从“谍战片片场”切换到“秘密作战指挥部”。
“青黛，”沈昭昭一秒切换回“指挥官”模式，眼神锐利如探照灯，“时间紧任务重，听我指令！”
青黛立刻挺首小身板，表情严肃得像要上战场，用力点头，浑身散发着“请首长指示！”的气场。
“任务一：”沈昭昭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想办法，在不惊动王氏那个老妖婆的前提下，去府里药房或库房，弄点活血化瘀的药材！田七、红花、三七粉……实在没有，药渣子也行！再搞点干净的布条来！记住，要低调！要隐秘！要像地下党接头！”
青黛虽然满脑子问号（小姐要药渣子干啥？敷脖子？），但执行命令绝不含糊：“是！保证完成任务！药渣子也是渣！”
“任务二：”沈昭昭眼神更犀利了，“据‘震动仪’小环线报，昨夜王嬷嬷和张管事在厨房后柴房进行了一场‘友好会谈’，主题是玉佩和太子的八卦。你，找机会去柴房附近‘考古’！看看有没有他们留下的‘犯罪证据’？撕破的衣角？掉落的假牙？或者……有没有目击证人？安全第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撤退！记住，你不是去打架的！”
青黛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小心！绝不恋战！”
“任务三！重中之重！”沈昭昭的目光如同实质锁链，牢牢捆住青黛的眼睛，“我要摄政王萧绝的头疾情报！最高优先级！越详细越好！府里有没有人议论？采买的下人有没有从医馆听来八卦？王府最近是不是频繁请老中医？或者……有没有人看见王府的下人鬼鬼祟祟抓药？”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砸钱！把我那点压箱底的碎银子都拿出来！找府里最不起眼、嘴最碎、但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婆子或者小厮打听！理由嘛……”她眼珠一转，“就说你听说王府丫鬟月钱高得吓人，想跳槽，先打听打听主子脾气，尤其是……犯头疼的时候好不好伺候！记住！只问头疾！别的一概不提！懂？”
“懂！”青黛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嘎吱响，“小姐放心！青黛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摄政王的头疼规律给您摸清楚！”
“你的命金贵着呢。”沈昭昭看着她那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冰冷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青黛那双因为常年干活而粗糙冰凉的小爪子，“我要你全须全尾地回来。去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青黛感受到沈昭昭掌心传来的微弱暖意，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嗯！” 她不再犹豫，转身，像只训练有素的忍者猫，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屋子，关门动作轻得连灰尘都没惊动。
门再次合拢。
屋内只剩下沈昭昭一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小环掐脸自残的杰作）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比王家大小姐的香水味还呛人。
沈昭昭踱到水盆边，捞起青黛拧好的温热布巾。她没有立刻往脖子上招呼，而是把布巾浸在温水里，看着水面因为她的动作荡开一圈圈涟漪——像极了她现在搅动的这潭浑水。
她需要扮演一个饱受惊吓、记忆混乱、可能随时会“啊啊啊”尖叫的可怜虫。只有“疯”得够真，才能让王氏母女放松警惕，给她争取宝贵的发育时间。
但示弱？不存在的！她沈昭昭的字典里没有“弱”这个字！她这是战术性装疯！战略性卖惨！在这层“脆弱”的糖衣炮弹下，她要悄悄发育，然后惊艳（吓死）所有人！
她缓缓抬起手，用温热的布巾，极其“温柔”地擦拭着脖子上那圈刺目的青紫淤痕。冰冷的指尖碰到发烫的皮肤，瞬间带来一阵尖锐的“嘶——爽！”。
很好。沈昭昭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弧度。这痛感，比十杯浓缩咖啡还提神。
这盘棋，才刚摆好棋子呢。真正的厮杀，还在后头。
接下来的几天，兰芷院彻底成了侯府的“遗忘之地”，安静得能听见蜘蛛织网的声音。
王氏果然说到做到，再没派人来“慰问”，只有每日三餐，由一个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表情比棺材板还冷的粗使婆子，将粗粝得能硌掉牙的饭食，“哐当”一声扔在院门口的石墩上，敲一下门（仿佛在说“开饭了，爱死不死”），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火速撤离，活像这院里住着瘟神。
而沈昭昭，则全身心投入了“影后是怎样炼成”的沉浸式表演。
她大部分时间都裹着那床散发着“陈年老霉”味的薄被，蜷缩在硬板床上，活像一颗发了霉的汤圆。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屋顶斑驳脱落的墙皮（并默默数清了上面有328条裂缝），不言不语，完美诠释“灵魂出窍”状态。
偶尔，她会突然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啊——！”，然后抱着头滚进床角，浑身抖得像开了震动模式，嘴里碎碎念着“水……好冷……咕噜噜……”“别掐我……喘不过气了……”“黑……好黑……有鬼啊……”等即兴创作的恐怖片台词。演技之精湛，足以让任何恐怖片女主自惭形秽。
青黛则完美扮演着“忠犬丫鬟”兼“最佳女配”的角色。每次进出，脸上都挂着“我家小姐好惨啊”的悲情面具，眼睛红肿得像是天天抱着洋葱睡觉。
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神志不清”的沈昭昭，喂水喂饭（沈昭昭象征性地吃两口就“虚弱”地摇头），擦拭身体（避开伤痕区域，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古董花瓶），眼神里的关切真情实感，毫无表演痕迹。她还会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偷偷抹眼泪（并趁机观察西周），低声啜泣着抱怨老天不公，台词功底扎实，情绪。
新来的小环，则彻底进化成了“惊弓之鸟Pro Max版”。白天在院子里像个幽灵般飘荡，拿着把秃毛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那永远扫不干净的落叶（主要是为了离主屋远点），擦窗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眼神躲闪，仿佛多看那屋子一眼就会原地爆炸。
只有送饭婆子那“哐当”一声响时，她会像被按了开关的火箭，“嗖”地冲过去把食盒提进来，然后以投掷标枪的力度将食盒“咣”在沈昭昭门口，再火速逃离现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比专业田径运动员。晚上，她在外间角落的稻草堆里（她的“豪华地铺”）蜷缩成球，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发出压抑的呜咽，活像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而在这看似死水一潭的“疯人院”表象下，暗流汹涌。青黛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借着倒污水、捡柴火等由头，悄咪咪地执行着她的秘密任务。她那双大眼睛，时刻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不放过任何一丝有用的风声。
沈昭昭需要的“装备”和“情报”，正在这看似绝望的沉寂中，一点点地、艰难地汇集……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磨人，也最是充满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