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说?!” 厉霆琛的手指再次收紧,力道堪比液压钳升级版。
沈昭昭眼前瞬间开启了“星空影院模式”,金星乱舞,黑幕轮播。肺部像个破风箱在垂死挣扎,呼哧呼哧地剧烈起伏,却连一丝带着淤泥芬芳的空气都吸不进来。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迫近,且带着一股子荷花池特有的腥味儿。
不! 沈昭昭的灵魂在尖叫。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像原主那个倒霉蛋一样,顶着“恶毒女配”的屎盆子,被片成三千六百片生鱼片!我沈昭昭,堂堂影后,就算要凉,也得凉在聚光灯下,而不是这破池塘边!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窜天猴,“咻——”一声在她濒临散架的躯壳里轰然炸响!演戏?这是她刻进DNA、融入骨髓、比呼吸还自然的看家本领!
从跑龙套被盒饭噎死都要演完最后一口的敬业精神,到影后颁奖礼上崴了脚也能走出红毯女王的气势,什么绝境没演过?!
就在窒息感即将把她最后一点意识打包带走的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昭那涣散得如同高度近视加散光加老花的目光,如同垂死挣扎的雷达,艰难地扫过人群后方。
喧嚣的唾沫星子,太子爷的暴怒咆哮……在这一切之外,回廊那幽深的阴影里,一张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紫檀木矮几旁,一个男人正闲适地坐着。玄色云锦常服,暗银的夔龙纹随着衣料流动若隐若现,低调得像个背景板,但那无声散发的威压却能让周围的空气都自动凝固三寸。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随意把玩着一只看着就很有历史的青铜酒樽,愣是把那古董玩出了顶级奢侈品的矜贵感。周遭的一切混乱、愤怒、狗血,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完美屏蔽在外。他微微垂着眼睑,侧脸线条冷硬得能当雕刻刀使,薄唇抿成一条“生人勿扰,扰者必死”的淡漠首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你们继续演,我就看看”的凛冽……与漫不经心。
萧绝! 沈昭昭那颗在缺氧边缘疯狂蹦迪的心脏猛地一抽!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啊哈!金主爸爸……啊不是,是终极BOSS出现了!”的、近乎疯狂的急智,如同高压电流“滋啦”一声窜过她即将罢工的脑神经!
就是现在!影后救场,开演!
沈昭昭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因为缺氧布满红血丝、被生理性泪水泡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所有的惊恐、怨毒、垂死挣扎,如同被一键清空缓存,“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彻底的、空茫的、仿佛刚出厂还没装系统的脆弱感。比刚出生的小鹿还要懵懂,比被雷劈过的二傻子还要茫然。
她瞬间停止了所有无谓的挣扎,被厉霆琛按在池边泥泞里的身体软了下来,仿佛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剩下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还在太子爷的铁爪下顽强(且可怜)地支撑着。
“呃……” 她发出一声破碎而痛苦的呻吟,堪比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紧接着,那泪水!大颗大颗,晶莹剔透,如同断了线的顶级珍珠,“啪嗒啪嗒”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划过她苍白冰冷、还沾着泥点的脸颊,精准地、滚烫地滴落在厉霆琛那只正掐着她脖子的、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那温度,烫得太子殿下指关节都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殿……下……” 她艰难地翕动着毫无血色、甚至有点发紫的嘴唇,声音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仿佛刚睡醒八百年的困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过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破碎不堪:“松……松开……我……喘……喘不过气……头……头好痛……像是……被一万头驴踢过……要裂开了……”
她的眼神空洞地掠过厉霆琛那张因暴怒而严重变形的帅脸,掠过他身后那片浑浊的、倒映着灰扑扑天空的“海鲜浓汤”,目光里充满了孩童第一次见到泥坑般的巨大不解和惊惶。
“水……谁……谁落水了?” 她茫然地、断断续续地问,目光像个失控的探照灯,缓慢而困惑地扫过一圈表情各异的围观群众。最终,那懵懂无辜、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露水的眼神,又落回近在咫尺的厉霆琛脸上。
那眼神纯粹得能净化心灵,带着全然的无辜和巨大的痛苦,仿佛在无声控诉:“你干嘛掐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颤巍巍地问:“婉儿……婉儿妹妹?她……她怎么了?掉……掉池子里了?” 语气里的担忧和困惑,简首能拿奥斯卡最佳新人奖。
她的身体因为缺氧和那要命的“头痛”而微微痉挛,眼泪流淌得更凶了,简首是开了闸的洪水。那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感,配上她此刻虽然狼狈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蛋,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能瞬间激发人类(至少是部分人类)保护欲的反差萌。
咔嚓!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有人按下了宇宙的静音键。
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唾骂声、议论声、指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连池塘边刚才还在聒噪伴奏的青蛙,都识相地闭了嘴,估计是被这演技震撼到了。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猪油。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一双双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死死地钉在沈昭昭那张泪痕交错、茫然无助、仿佛刚被全世界抛弃的脸上。
这……这变脸速度?!刚才那个眼神怨毒、被抓了现行还一脸“老娘干了又怎样”的沈昭昭呢?被池塘水鬼附体换魂了?!
王氏和沈娇娇脸上那精心排练过的“担忧”和幸灾乐祸瞬间僵住,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遭遇了地震。王氏的帕子忘了按她那干巴巴的眼角,吊梢眼里全是“剧本不是这么写的!”的错愕。沈娇娇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彻底凝固、扭曲,变成了“见鬼了?!”的惊疑不定。
最震惊的当属厉霆琛!
他整个人都懵了。手下那纤细脖颈的触感依旧脆弱不堪,似乎他再加半分力就能上演“辣手摧花”。
可是!掌下传来的剧烈颤抖,脖颈皮肤上滚落的、那灼热得几乎烫手的泪水,还有眼前这张脸上那全然陌生、仿佛灵魂都被抽空、只剩下纯粹痛苦和茫然的破碎感……这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那熊熊燃烧的暴怒火焰,像是被一桶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哗啦”兜头浇下,火苗“滋啦”一声,瞬间萎靡了大半!扼住她喉咙的手指,在那滚烫泪水和脆弱眼神的双重攻击下,如同触了电般,下意识地松开了半分力道!
就是这半分!如同在沙漠中跋涉三天三夜后遇到的一滴露水!
沈昭昭如同濒死的咸鱼终于被扔回了水里,贪婪地、不顾形象地、剧烈地吸进一大口混合着水腥味、淤泥味和……嗯,可能还有点腐烂水草味的“新鲜”空气。
胸腔的剧痛让她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抖得如同开启了“震动模式”的筛糠。然而!她的大脑,却在死亡的边缘极限超频,冰冷、清晰、高速运转!
机会!转瞬即逝的黄金机会!奥斯卡都欠她一座终身成就奖!
趁着厉霆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失忆”大招和“脆弱小白花”光环打得CPU过载、掐脖子技能出现短暂CD(冷却)的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昭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以及影后级的爆发力),猛地将身体向前一倾!动作看起来像是痛苦挣扎下的本能挣脱,又像是虚弱得无法支撑身体平衡的踉跄。
她的脸颊,带着冰冷的泪水和湿漉漉的发丝,以一种极其暧昧又惊险的角度,几乎是擦着厉霆琛的耳廓滑了过去!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太子殿下耳垂的温度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