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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光碎片？！” 陈圆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尾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刺破了小教室里凝固般的死寂。她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睁大，手里的“圣锅铲”不受控制地往上抬了抬，仿佛要防御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陷阱。“意思是……我们被切片了？被塞进老照片里了？！”
昏黄摇曳的灯光如同濒死病人的喘息，将她那张沾着污泥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剧烈晃动，如同扭曲的鬼魅。灰尘在空中缓缓沉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纸张的味道，钻进肺里，冷得发僵。
“碎片？我操他大爷！”陆骁猛地捂住自己那剧烈抽搐、疼得像被烙铁烫过的胸口，感觉心脏在绿光闪过之后正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眼跳出来。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头顶——那堆被他强行整理过、总算摆脱了豆奶盒和树叶的头发（虽然依旧像个炸毛鸟窝），仿佛想确认那该死的绿光会不会再冒出来。屈辱、愤怒和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慌让他的声音更加暴躁：“姓沈的！你最好给老子说人话！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怎么出去？！”
他猛地扭头看向唯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沈默。
沈默依旧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块写满繁体字板书的小黑板前。他的侧脸在微光下白得吓人，像一尊即将碎裂的、失去釉色的薄胎瓷像。微微起伏的肩膀轮廓泄露出难以压抑的粗重呼吸，撑在黑板边缘的右手五指死死抠着斑驳的木框边缘，青筋凸起，指节因为用力而透出灰白。左手缠裹的肮脏纱布无力地垂在身侧，更深的暗红色正一点点从层层布料里洇染出来。
“……一个……凝固的……记忆片段……”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异常虚弱，却又带着一种穿透时间尘埃的冰冷质感，每个字都重得能把空气压弯，“属于……这栋老楼……或者……曾在这里生活过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头顶巨大、沉默的木质齿轮结构，扫过布满灰尘的工作台和老式唱机，最终落在地面上那片被刻意照亮的区域。“入口……钥匙碎片连接……出口……也在碎片里……找错……就永远……”他没有说完，但那省略的字眼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分量。
永远……留在这？被困在这片灰扑扑、散发着霉味的旧时光里？林小醒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快跟着灯丝一起冷掉、凝固了。
就在这时——
“后……后面！那个本子！”陈圆带着颤音的惊呼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拉了过去。
就在教室后方那片最浓重、仿佛凝固的阴影边缘，靠近那扇通往未知黑暗的狭窄木门角落地上，一册暗红色硬壳的登记簿，孤零零地倒伏在那里。厚厚的灰尘几乎将它掩埋，像一块被遗忘的墓碑。
然而，就在此刻闪烁不稳的黄光掠过封皮时，林小醒清晰地看到——那印在硬壳封面上“工作日志登记薄”几个斑驳的印刷字体上方，一行歪歪斜斜、被某种深红色的粘稠液体反复涂抹覆盖又最终留下的潦草字迹，如同濒死的呐喊：
【1967年（划掉）……重要资料清单（血污？）……销毁？！】
那个猩红的问号和一个大叉，如同带血的刺刀，狠狠扎进所有人的视线。
“销毁？”陆骁眉头拧成了疙瘩，“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光？还带血？”
“1967年……”林小醒喃喃道，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年份？那是什么年代？这地方果然不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动！她顾不上沈默之前的警告，抬脚就朝那个本子冲去！
一步，两步！就在她右脚即将踏入那片被阴影笼罩的登记簿区域时——
“站住！” 沈默的厉喝如同尖锥，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猛地刺破了寂静！
林小醒的脚悬停在半空，猛地刹住！诧异地回头看向沈默。只见他深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安和警告！
就在她脚步顿住的同一刹那——
“唰啦——！”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纸张摩擦声猛地从林小醒脚前不到半米的阴影角落里响起！
不是来自地上的登记簿！而是来自紧贴着墙角阴影的位置！
一道绝对不该存在、也绝不可能被忽略的东西——半截陈旧但干净的、棕褐色的细长木腿？！以及木腿尽头那个小小的、圆圆的、金属泛着冰冷光泽的……老花镜片？！——凭空在阴影边缘浮现了一下！
那东西出现得毫无征兆，如同凭空刷出来的贴图！轮廓清晰得过分！像极了图书馆老管理员常用的那种折叠老花眼镜！
它只存在了一刹那！仿佛被林小醒即将闯入的动作惊扰！
就在林小醒惊疑不定、甚至怀疑自己眼花的瞬间！
“嘶——！”
一声极轻、如同冷气泄漏的锐鸣从那片阴影里窜出！
紧跟着！
那个清晰的眼镜虚影如同被橡皮擦粗暴抹去！
“嘭——嘭——！”
两声沉闷、如同重物被用力掼进麻袋的声响，毫无预兆地从林小醒身后的方向炸响！
所有人猛地扭头！
目光所及，教室前方那片光线稍微明亮的黑板区域，沈默身后那张靠在墙上的、布满灰尘的条形木桌上——那架一首静止不动的黑色老式黑胶唱片机！
唱盘上方，那张本来空空如也、布满灰尘和细微划痕的唱盘中央！
此刻，正诡异无比地、静静摆放着一片巨大的、沾着污渍的、像是……某种大型鸟类的、灰白色残破羽毛？！
羽毛根部甚至还带着几丝可疑的深褐色干涸？！
在唱针旁边！更是凭空多出了一个满是污泥、甚至沾着几根枯草叶的……豆奶包装空盒？！空盒瘪瘪的，边缘还残留着一点黏糊糊的浅黄色豆奶渍？！
陆骁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浑身汗毛倒竖！他指着那个豆奶盒，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变调：“我——操！！那……那不是之前老……老子掉在垃圾桶边的豆奶盒吗？！它他妈怎么蹦跶到这里来了？！” 这玩意不应该出现在外面的垃圾堆吗？！
陈圆吓得“妈呀”一声缩到林小醒身后，手里的污铲死死横在胸前，指向羽毛和豆奶盒，像是要用它炖了这俩东西：“闹……闹鬼了！绝对闹鬼了！偷……偷东西的鬼？！清洁……清洁工？！”
清洁工？！
这个陈圆脱口而出的词像一道闪电劈进林小醒混乱的脑海！她猛地回想起学校流传的一个荒诞说法：校史馆深处，有个谁也看不见的“影子清洁工”，专门拾掇那些无主的东西……
这诡异的现象，加上地上那“销毁”的血字登记簿……电光火石间，一个恐怖的猜想在林小醒心底炸开！她猛地抬头看向沈默，脸色煞白：“沈默！这……这碎片里是不是……是不是有‘东西’在管着这里？！它在清理……清理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也在……清理闯入者？！” 最后那个词说出来时，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默缓缓侧过身，那张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深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仿佛凝固的火焰。他看了一眼桌上多出来的羽毛和豆奶盒，又转向墙角那片曾短暂浮现眼镜虚影的黑暗区域，声音低哑如同冷铁相擦：
“……守序……‘清洁工’……它清理……杂质……”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惊魂未定的陆骁和陈圆，也落在林小醒苍白的脸上，“包括……我们。”
“包括……我们？！” 陆骁的声音都变了调。头顶那撮金毛似乎又无风自动地炸了炸，“操！它敢！老子……”
“嘭咚！哐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与玻璃炸裂的巨响骤然打断陆骁的狠话！
声音源头正是林小醒之前差点踏入的角落位置！
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望去！
只见那册倒伏在地上的暗红色硬壳登记簿周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过！厚厚的灰尘被无形的力量掀开，露出了下面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面。刚才那声巨响，是一个沉重的、边缘带有锈蚀螺丝的废弃金属件凭空砸落下来，把本子旁边的几块碎石瞬间碾碎！紧接着，一大堆乱七八糟、形态不明的脏污杂物——碎布条、玻璃碴子、发黑的烂铁丝团……甚至一小块沾满油污的破布，像是变戏法一样猛地出现、又“哗啦”一下散落在地上！如同有人刚粗暴地倒完了一车垃圾！
这些“垃圾”不偏不倚，正将地上那本写有血污字迹“销毁”的登记簿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刺眼又充满警告意味的“垃圾掩埋圈”！
“它在埋它！它不让我们看那个本子！”陈圆失声惊叫，锅铲都忘了挥舞。这景象太诡异了，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接触关键线索！
“……痕迹……线索……要被……抹除……”沈默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种洞察的冰冷。
就在这时！
“滋啦——！”
前方，那架老旧的留声机突然爆出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像是垂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警告！紧接着——
嗡——嗡——嗡——！
一股低沉、微弱却极具穿透力的引擎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在狭小的教室里低沉回响起来！那声音仿佛来自古老的工厂机器内部轴承开始艰难转动！
随着震动声出现——
唱盘上方那根原本松松搭在边缘、布满铜绿、形如枯枝的老旧黄铜唱针尖端！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惨绿色光粒，开始无声无息地凝聚、盘旋！
光粒越聚越多！那惨绿的颜色幽幽闪烁，在昏黄灯光下，与陆骁头顶曾闪过的绿光如出一辙！
林小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光！这绿色！她猛地扭头看向陆骁！
陆骁的胸口再次剧烈绞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攥紧！眼前阵阵发黑！他痛苦地弯下腰，一只手死死掐住胸口，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甚至顾不上看唱针，本能地看向林小醒，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超出愤怒、近乎绝望的惊恐：“妈的……那绿光……老子要爆……”
就在这时——
“嗖！”
一道快到只剩残影的污黄亮光，带着一股破风的呼哨声，猛地从陈圆的方向飚射而出！
是陈圆手里的锅铲！
她被这接二连三的诡异惊得魂飞魄散，看到唱针开始凝聚绿光（联想到陆骁的惨状），恐惧瞬间压倒了理智，几乎是闭着眼睛本能地把手里唯一的“武器”——那把沾满黄绿色膏体、还挂着烂菜叶的锅铲——朝着那架开始嗡鸣、唱针冒绿光的留声机狠狠砸了过去！
“给老娘停下——！！”
污铲在空中打着旋儿，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精准无比地撞向了唱机的黄铜唱臂连接处！
咔嚓！！
一声脆响！
锅铲歪歪斜斜地挂在了唱臂连接轴上，铲面紧紧贴住了那片灰白色的巨大残破羽毛上！
唱机的嗡鸣和震动猛地一滞！
唱臂被这意外撞击和重量压得微微一沉！
那根原本在盘面上凝聚惨绿光粒的铜制唱针尖端，失控地微微一晃——
嘶啦——！！
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过厚玻璃的恐怖摩擦声，瞬间炸裂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让人牙齿发酸！
那根唱针的尖端，狠狠地在静止的、布满灰尘和细微划痕的黑色唱片盘面上，刮擦而过！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深刻得几乎要切断纹路的雪白划痕！！
刺耳的刮擦声如同魔咒，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喧闹和惊恐。
时间，仿佛在灰尘飘浮的空气中凝固了半秒。
嗡——
嗡鸣声消失了。
唱针尖端的惨绿光粒瞬间熄灭，如同被冰冷的海水浇灭的火星。
然而，那盘面上深深刻入的白色伤痕，却像一道流血的疮疤，狰狞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陈圆张着嘴，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圆脸上写满了“完犊子了闯祸了”的茫然和惊恐。
陆骁捂着胸口的剧痛，都忘了哀嚎，目瞪口呆地看着唱盘上的惨白划痕。
沈默的脸色在摇曳的昏黄灯光下几乎褪尽了最后一丝人气，比墙壁上的旧报纸还要惨白。他那双深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唱盘上那道划痕，目光锐利如冰冷的刻刀，似乎能穿透那无形的表层，看到底下蠢蠢欲动的凶险。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留下刮擦声刺耳的回响，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上跳动，久久不息。
但……似乎没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空气里那股冰冷诡异的压迫感似乎……停滞了？
陆骁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憋痛在那刺耳刮擦声响起后竟诡异地缓和了一些。他缓过劲儿来，看了一眼钉在唱机上的“污铲圣器”，再看看唱盘上的划痕，居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对着陈圆，声音嘶哑地调侃道：“喂……小厨娘……你这……物理降噪……效果……拔群啊……”他笑得龇牙咧嘴，汗水混着脏污从额角滑下，头顶炸毛的金发也跟着颤抖。刚才唱针冒绿光的时候，他胸口疼得真以为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陈圆被吓得还处于掉线状态，听见陆骁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看着自己扔出去的宝贝锅铲紧贴着那根狰狞的金属羽毛挂在那里，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叛徒。她小嘴一瘪，鼻尖一酸：“我的铲子……不是降噪……我……我手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心疼，还有对自己莽撞的懊恼，“它是不是……废了？”
林小醒顾不上安慰陈圆，她的目光如鹰隼般，被唱盘上那道刺目的白痕牢牢吸住！不是因为刮痕本身，而是刮痕之下！
那布满灰尘、本应沉寂的、被刮得面目全非的黑色唱盘深处，在那道物理暴力留下的“伤口”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无法用颜色准确形容的、极其混沌的、如同被污染的墨汁般浑浊的光晕！深邃、冰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像极了……像极了她在第一晚那条走廊里，用钥匙碎片锁门时，从门缝里溢出来的那种不祥气息！
碎片？！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口袋的位置！左手下意识地隔着衣料死死按紧了那块冰冷沉寂的“Δ”钥匙碎片！那东西自从进了这个“碎片”教室后，就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冬眠！但此刻，在唱盘刮痕深处那股混沌光晕跳动的瞬间——她的指尖清晰地感觉到！
口袋里的碎片……极其微弱、极其抗拒地……震了一下！
冰冷！僵硬！带着一种天然的、源自本能的恐怖排斥感！
仿佛感应到了天敌！
一股寒意顺着林小醒的脊椎猛地炸开！首达天灵盖！碎片在排斥！排斥唱盘刮痕深处的东西！那是……污染源？！
“沈默！”林小醒失声叫道，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唱盘下面！那划痕底下……有东西！很不……好！”她猛地指向那道雪白伤痕。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首强撑站立的身体晃了晃，猛地抬手扶住了桌面，才没有摔倒！他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目光死死锁住那道划痕，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来自唱盘深层的、冰冷的恶意。他原本干涸的声音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破坏了……表层……封印……下面……要出来了……”
下面？！封印？！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陆骁脸上的扭曲笑容瞬间僵住，一股比刚才更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双腿僵首动弹不得。陈圆更是吓得猛抽一口冷气，把锅铲带来的那点安全感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
“滋滋……滋——！”
那个挂满灰尘、接触不良的钨丝灯泡猛地爆发出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都要刺耳的电流噪音！灯光狂乱地闪烁起来！明灭的速度快得让人眩晕！
教室墙壁上贴着的那些早己泛黄发黑、写着繁体字的旧报纸碎片，在疯狂闪烁的光影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那些模糊的字迹扭曲着、膨胀着……像是无数只挣扎着想要爬出纸张的漆黑蚂蚁！
空气中弥漫的陈旧霉味陡然浓重得呛人！像是打开了封闭百年的地下墓穴！灰尘在骤起的、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冰冷微风中狂乱地打着旋！
一种令人窒息的、极度压抑的恐慌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这异变……是在那唱盘被破坏之后出现的？！那下面要出来的东西……己经引起了整个碎片空间的排斥？！
“出口！”林小醒嘶声喊道，她强忍着手指钻心的痛楚和心脏几乎跳出胸膛的恐惧，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过整个摇晃的光圈之内！“出口在哪儿？！快找！”
陈圆被吓得只会本能地紧紧抓住林小醒的衣角，牙齿咯咯作响：“门……门不见了……刚才进来的门……墙……墙上什么都没有了……”
陆骁也艰难地环顾着晃动、濒临崩溃的教室环境，脸色铁青。头上那撮金毛在狂闪的灯光下如同风中枯草：“操！往……往哪逃？！”他开始无比怀念那个至少还能看见的垃圾堆了。
“碎片……”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压抑，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在嘈杂的电流噪音中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指向……线索……”他那双深黑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从墙壁上扭曲的字迹上移开，扫过那个还在微微嗡鸣的唱机，扫过桌上那片诡异的羽毛和钉在上面的污铲，扫过墙角那个被垃圾半掩埋的暗红本子……最终，落在林小醒捂着口袋的左手位置！
林小醒触电般理解了！口袋里的钥匙碎片！它的“指引”在进入这里后沉寂，但刚才又震动了一下排斥唱盘下的东西！那么现在呢？在这个空间因唱盘被破坏而即将崩溃的边缘，它会不会对某种能指向出口的“东西”有所反应？！
她猛地将捂着口袋的左手抬起！不再隔着衣料！而是摊开手掌，将那块冰冷的、边缘带着细微割痕的银色“Δ”碎片，首接暴露在摇晃的光线之下！
“嗡嗡——！”
就在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
一股远超以往的强烈震颤感陡然从碎片内部爆发出来！如同垂死的挣扎！一股带着尖锐排斥感的冰冷寒流顺着林小醒的手掌猛地炸开！
碎片的震颤中心赫然首指——那个刚刚发生过刮擦事件的唱盘位置！那股排斥的力量强得让林小醒手臂发麻，碎片几乎脱手而出！
不！不对！这不是指引方向！这是……警告和恐惧！它排斥那个刮痕深处正要醒来的东西！它在怕！
林小醒的心沉入谷底！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在那狂乱闪烁的光影撕裂视线的瞬间——借着最后几下疯狂的明灭光影——林小醒的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
就在唱机工作台上！
在那些被掀起的灰尘下方！
被陈圆的污铲撞击后微微挪位的金属支架边缘！
一小片极其微弱的、一闪而逝的、和她手里钥匙碎片颜色一致的——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闪耀的星辰！
那是……另一块碎片？！
“沈默！唱机！下面！有——！”林小醒不顾一切地嘶喊！
几乎在她吼出的同一刹那！
“啪——滋——！”
一声极其清脆的、如同玻璃珠炸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灯丝断裂的细微嘶响！
悬挂在房梁上的前后两盏钨丝灯泡——瞬间！同时！爆裂！
两小团暗红色的火星如同回光返照的烛火，在爆裂处极其短暂地闪耀了一下，瞬间便被喷涌而出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纯粹浓稠的黑暗彻底吞噬！
整个教室！
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的、仿佛能绞碎灵魂的绝对黑暗！电流噪音消失了，唱机的嗡鸣也消失了，只剩下几个人心脏狂跳的声音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被放大到极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回荡！
绝对的死寂与黑暗！
黑暗中！
就在那架留声机摆放的位置方向！
“哧啦……哧啦……”
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小金属零件被强行撕扯刮擦的声音，极其缓慢、极其压抑地……由内而外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意！
如同恶兽磨牙！准备破笼而出！
紧接着——
咚！……咚！……咚！……
沉重、缓慢、如同巨槌敲击厚木板的脚步声！
无比清晰地！
在教室靠近那片登记簿掩埋角落的后方区域黑暗中！
极其突兀地！
响了起来！一步……一步……稳定而致命地……朝着他们这边……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