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林凡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猛地弯腰,一把抓住地上只剩一口气的泥佬,还不忘从泥佬窝棚里抓了一把泥土。借着幻象制造的混乱和敌人崩溃自相践踏的间隙,猛地钻了出去!
他不敢回头,拖着泥佬,朝着大黑犬被锁住的葬法谷深处亡命狂奔!身后,是王胖子一众依旧深陷恐怖幻象,惊慌践踏的混乱声响。
奔跑中,林凡低头看了一眼右手心。那枚玉玦的光芒己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淡淡的暗红色,而且上面出现了一丝裂,仿佛一块马上就要碎裂的普通石头。
但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手腕上的黑色石环,与这块淡红色的石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在回味着刚才那场能量的盛宴。
不知跑了多久,林凡感觉肺部像着了火,双腿也如同灌铅,林凡终于一头栽进了大黑犬被锁的那块乱石林立的垃圾堆。
浓郁的浊气,让林凡更加难以呼唤。不过他没有犹豫,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黑犬,天色己经渐进昏暗,他得赶快到大黑犬身边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林凡朝其走去。他明白,以现在的状况,也就只有大黑犬能保下他的性命了。
林凡用力深深吸了口气,刚准备坐到地上靠着大黑犬休息一下,重伤,又大战了一场,再加上长时间的逃亡,不只是他的身体,就连他的精神己经坚持不住了,林凡感觉他现在站着都要睡着了。
“呜……”
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呜咽声响起,昏暗中,两点如同深渊般的幽绿色光芒亮起,缓缓回过头来,随着他的动作,锁链碰撞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此起彼伏。
它幽绿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林凡和奄奄一息的泥佬,最后停留在林凡左手手腕的石环上,眼中人性化地闪过一丝...关切?和对林凡右手中淡红色玉玦的欣喜?
林凡看着眼前跟自己共生的大黑犬,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失去了光彩,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淡红色玉玦,心中五味杂陈。这枚玉玦刚刚救了他的命,展现出改变现实的恐怖力量。说不想要,那是假的。任何一个见识过这种力量的人,都会心动。
但……
林凡的目光落在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泥佬身上。
这老家伙虽然阴险贪婪,夺宝时毫不留情,但最后关头,他选择了将这保命的宝贝塞给自己,而不是带着它一起死。这枚玉玦,是泥佬的命根子,也是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根源。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舍和贪念。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昏迷的泥佬身边,将手中那块淡红色带着一丝裂痕的玉玦,轻轻地塞回了泥佬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中,顺手在泥佬嘴里塞了一把刚才逃命时从泥佬窝棚里顺的泥土》
“大黑!终究不是我的。” 林凡对着头顶上正看着自己动作的大黑犬说道,语气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份难得的坦然。“救命之恩,以玦相报。泥佬,我们两清了。”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静静趴在一旁、幽绿双眸光芒闪烁的大黑犬。
“现在...该我们好好谈谈了,大黑!”
林凡的话音刚落,葬法谷常年肆虐的风仿佛都停滞了一瞬。他疲惫地靠着冰冷粗粝的骸骨堆坐下,努力对抗着眩晕感带来的倦意。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必须让大黑犬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强打精神,看向身旁匍匐在地,正用幽绿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大黑犬。
“大黑...今天...发生太多事了...”
林凡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稍微简略地讲了被李西围堵、泥佬暗算夺宝引发黑色石环反噬、王胖子突然出现,最后自己绝境中以万相玦制造幻象逃生的事。
“这黑色石环和那块玉玦之间...有很强的联系...它突然爆发的吞噬能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大得可怕...” 林凡抚摸着手腕上沉寂的石环,心有余悸。
大黑犬巨大的头颅微微偏了偏,那深邃的幽绿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在仔细感应林凡和石环的状态,又扫了一眼旁边泥佬手中那块暗淡下去的淡红色玉玦,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好像是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
“咳咳咳...嗬...嗬...”
一阵急促却虚弱的咳嗽声突兀地响起!
林凡和大黑犬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泥佬身上!
只见泥佬那只握着万相玦,跟鸡爪一样枯瘦的手微微动了动,深陷的眼窝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周围阴森的环境,落在那庞大而充满压迫感的大黑犬身上时,瞳孔猛地收缩,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惧。但当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靠坐在骸骨堆中的林凡,尤其是林凡手腕那枚黑色石环时,惊惧瞬间被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取代——劫后余生的庆幸,难以言喻的后怕,以及更深层的被彻底碾碎了贪心的苦涩。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虚弱发不出声音。
林凡立刻会意,拿起旁边还剩下一点浊水的小石碗,小心翼翼地凑到泥佬嘴边。
泥佬贪婪地喝了几口,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吞咽声。几口浊水下肚,似乎为他残破的身体注入了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力气。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低微:
“林...小子...你…没丢下老夫……还…把玦……还回来……” 每一个字都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但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却愈发浓烈。
林凡摇摇头,没有多言,只是示意他先好好休息。
然而,泥佬的目光却紧紧盯着万相玦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己经走到了尽头。他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得开口,声音虽小,却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宿命感:
“老…老夫…捡到这万相玦…大半辈子了…知道…它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