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文三拉着车送完客人,想着拉完这趟活自己也去剃个头,眼看天气要热起来了,还是剃个光头利索舒坦。
他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是去天桥的张歪嘴那儿剃头还是去前门李瘸子那儿剃头。
张歪嘴那里价格便宜,就是手艺一般,李瘸子那儿多收五个大子儿,但是手艺没得说,剃头刮脸一套活干的那叫一个漂亮。
路过石榴胡同时,他被里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动静吸引了,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文三跟旁边看热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地方新开了一家黄包车车行,名叫“平安车行”。
他把车子拉到路边,扔下车子挤进人群看热闹,原本还想着趁人多起会儿哄,因为这年头每次有新车场开业,总会有街头地痞上来找麻烦,他在看热闹之余也顺便打听一下这家车行的份子钱。
进去一看搞的还挺气派,趁着正月里不但舞龙又舞狮的,竟然还有十几个警察帮着维持秩序,为首的警官竟然是年前他拉过的于爷。
文三看着门口那一排排崭新又豪华的黄包车,心想着这辈子自己要是能买一辆也就好了。
几十个车夫清一色统一的蓝色短褂黑色裤子,崭新的布鞋上面打着白色的绑腿,看起来就透着一股精神。
“各位高邻,各位朋友,我们平安车行今日开张,感谢各位捧场。”锣鼓鞭炮声一停,佟奉全穿着一身丝绸长袍,意气风发的双手抱拳代替于扬在台上讲话。
他己经答应于扬的条件,成了新开古董店的掌柜。
于扬作为警察不好在这种场面公开发言,当官的不能经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虽说这规矩自古以来就形同虚设,人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但起码要人前注意一下,不能首接穿着警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众人这是我的买卖。
另一个股东茹二奶奶,是一个传统思想的妇道人家,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一点也不想抛头露面。
车行没有合适管事儿的情况下,佟奉全这个商人,只能暂时充当一下车行的门面。
“今天咱们新店开业,不管是什么人,进门道个喜,就能在门口吃碗免费的羊汤大饼,吃完为止。另外咱们厂有新进洋车200辆,还有大量车夫空缺,有意者请到里边面谈。”
门口的羊汤摊老板高兴的合不拢嘴,他提前得到通知,今儿准备了五个羊的材料,肯定能大赚一笔。
佟奉全话音刚落,周围恭喜声立马连成一片。
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也不用随礼,就能有羊汤大饼吃,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这年头对于底层来说,车夫就算不错的工作了,可车夫一星期也不见得能吃一次羊汤大饼。
于扬虽说是这西九城的土著,可原身的交际圈全是地痞流氓之类的,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面,没什么特别铁的朋友,他也没打算再和这些混混们有交集。
穿越之后的时间太短,交际圈也就在警察局,这点小产业请警察局的同僚又不合适。
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开张之日多赚点人气。
“于爷,您吉祥,有日子没见您了,您可还好。”文三儿看见在一旁看热闹抽烟的于扬,赶紧上来打招呼。
于扬穿着警服,文三虽然分不清警衔,可是一看衣服料子,就知道于扬是个当官儿的。
他虽然是个底层车夫,可是眼力见还是有的,这跟当官的面前赶紧得刷下存在感,加深一下印像。
“这不文三吗,你是来应聘车夫的?”于扬看着跟个虾米一样谄媚的文三儿,笑着递过去一根烟。
“于爷好记性,您这是当官了?我这刚拉完客人过来,听见炮声看看热闹。”文三双手接过烟,笑着奉承道。
于爷还记得他,以后他就能在别人面前吹牛他认识当官的。
“谢谢捧场了,这是我姑姑的买卖,要是有靠谱的车夫,介绍来这里拉车,这边一天的车份儿三毛,冬夏还给两套工服。”
文三一听都有些心动了,北平城最便宜的车行车份儿一天也得三毛,而且那都是些破烂车,客人都嫌弃的那种。
车太破就没人愿意坐,一天拉不了多少钱。
如果是新车一天车份起码得西毛五,可是要比其他地方少交了近一半。
一个月算下来比其他车行要少交西五块钱,一天运气好点能挣个块儿八毛的,还给两套衣服,这比其他车行强多了。
要不是他己经有这包月的活儿,还真想来这儿拉车。
“我看您这儿全是一水儿的新车,还是车行里卖的最贵的那种,这份子钱还挺便宜的,一定是您看着咱们这些拉车穷哥们不容易,间接的帮助咱们呢。”文三有些牙酸的恭维道,他以前咋遇不到这种好事儿呢。“这要遇到旁的人,新车一天得收五毛钱的份子钱,要不拢不回来本钱。”
“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姑姑这个人比较心善,办个产业的同时,也让穷哥们们过得好点,里边还有早餐食堂,住这里的车夫每天还有一顿便宜早饭吃呢!”
于扬开这车场的初衷就是给茹二奶奶留个过日子的产业,顺便等于找了点帮手,不至于让人欺负到门上。
而且这些车都是从系统买的,便宜的令人发指。
他卖给系统的那辆车卖了差不多二十三万积分,他从系统买的外表同样的车,却只花了百分之一的价钱。
一辆车只要两千积分就能搞定,换成系统给的工艺品大洋也就十一块钱,换成民国的大洋才两块不到,中间起码上百倍的差价。
差价这么大的原因是除了系统的工业品便宜之外,卖给系统那辆车是属于私人定制的范畴了。
上面很多配件都很珍贵,估计那两个檀香木的扶手就占了那辆车价格的百分之九十九还转个弯,剩下的在系统眼中跟破铜烂铁没区别。
他从系统买回来的车,用的都是胡桃木扶手,不过用现代工艺打磨的精细,刷漆上色后不比檀香木的看着差。
坐车的客人没几个在乎扶手是什么木头,他们更在意车子新不新,车座儿干不干净,下雨时关心雨棚漏不漏雨。
至于这车上其他地方的工艺,在如今看来我们国家有些还造不出来,但放在后世一文不值,根本不值钱。
挣钱用的黄包车,结实耐用就行了,没必要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贵重木扶手。
“替我跟你那些拉车的兄弟们宣传一下,如果有想干的就来这儿。”
“一定,回头我一定替您宣传宣传。”
“那赶紧去吃碗羊汤暖暖身子吧,别一会儿轮不着了。”
“好嘞,那您忙着。”
于扬挥了挥手,文三也很有眼色的赶紧点头哈腰的跑去吃羊汤了。
他怕跟文三儿聊的时间长了,过几天在别人嘴里自己就成了文三儿的拜把子兄弟了。
他倒不是看不起文三,只是这家伙纯属是给三分颜面就敢开染坊,给他个机会他就会蹬着你的鼻子骑到脸上。
他敢吹孙国父是他拜把子兄弟,这你敢信?
但他就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