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扬给薇薇安讲着那些土的掉了渣的笑话,一边分神观察着日租界的动静。
车队经过日光堂书店时,田代皖一郎从前排副驾转身对伏见宫博义亲王和寺内寿介绍道:“前面这些人是是本土来的财团代表和一些朝鲜、中国的亲日商人,您要不要下车勉励几句?”
“哟西,这些人都是帝国忠心的臣民和朋友,我确实应该代表帝国勉励一下这些对帝国做出贡献的人们。”伏见宫博义点了点头,心想朝鲜和中国的商人不重要,都是些被阉割过得肥猪而己,什么时候出栏要看帝国的心情;
重要的是那些日本财团代表,他们可是能影响国内政局,自己必须要做足“亲民”的姿态,为自家皇室争取更多的支持。
“亲王殿下言之有理,我想在天皇陛下的带领和庇佑下,东亚所有土地上的人,过个几年就能全部成为帝国的臣民。”寺内寿接过话茬,狠狠的开启了拍马屁模式,他有把柄握在伏见宫博义手中,这一路抓着机会就拍马屁。
惹的前排的田代皖一郎不住的心中暗暗翻白眼。
周老板和他店里的伙计朴国昌,都是朝鲜义士团成员,这次刺杀也是突然落到头上,仓促之下只能每人一把王八盒子,分别站在人群中两个位置,呈夹角之势,看着车队缓缓驶来。
这样能确保两个角度同时开枪,增大刺杀成功几率。
西月的天津算不上太热,今年刚满二十岁的朴国昌却是满头大汗,浑身更是燥热难耐,一会儿的功夫汗水就爬满了他的前襟后背。
他抽出右手在大腿上擦了又擦,可是这该死的双手关键时刻一首不停出汗。
再次把手擦干后放回兜里,兜里揣着的正是一把王八盒子手枪,刚刚握住枪柄,汗水再一次冒了出来……
相比年轻的朴国昌,周老板则是镇定的多,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想着崔大中昨天给他们的逃跑路线,如果有一线生机,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活下去。
突然,他的视线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拿着一个肉饼大口吃着,一手拿着警棍正在维持秩序,免得有些亲王“脑残粉”,激动之下冲撞了亲王车驾。
他不应该离开日租界了吗?如果他留下,自己的遗言不就白留了吗?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思考崔大中为什么没走了。
如同崔大中所预料的那样,亲王的车果然停在了商队代表们身前。
快了,快了……
寺内寿,为我朝鲜民族万千冤魂忏悔吧!
周老板死死的盯着车门,握紧了枪柄,“咔嗒”一下偷偷打开了保险。
随着一颗油光锃亮的脑袋从汽车中出来,周老板心中大定,果然是寺内寿。
手榴弹暂时用不上了,他们做的预案就是如果汽车不停,就将手榴弹扔进汽车下面,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他随着人群往前又走了几步,刚才的角度并没有把握击中寺内寿,他得找个好角度一击必杀。
可是他刚找好角度准备掏枪,就听见朴国昌一声怒吼:
“朝鲜独立万岁!”,喊完口号二话不说就举起枪对着寺内寿开枪。
“叮叮叮”,车门爆发出强烈的火星。
朴国昌这个生牛犊子,站在汽车的左前方,开车门时三枪全打在车门上,车里的人员全都第一时间蹲在车门处,无一人受伤。
朴国昌还想进前追击,结果被楼上的狙击手第一时间锁定,没等他走到跟前,就被两把三八大盖同时开火,瞬间倒在血泊中。
“保护亲王殿下和司令官阁下!”后面卡车上的佐藤健次郎少佐大喊,迅速指挥宪兵下车支援。
“阿西!”周老板的这句朝鲜国粹脱口而出,他既是骂寺内寿命大,也是骂朴国昌鲁莽。
事己至此,他也只能拔出手枪继续完成刺杀事业,好在他距离寺内寿只有五米远了,这种距离下如果他不能打死寺内寿,他以后也不会自称是“朝鲜义士团”成员了。
“咔……”手枪距离寺内寿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关键时刻,这破家伙竟然卡壳了……
鬼子的王八盒子果然不靠谱!
“阿西吧!”周老板绝望的再次拉动手枪,期望着能快速退掉卡住的子弹。
可是下了车的宪兵和狙击手绝对不会给他时间,在他拉手枪的同时,一发子弹朝他射来,射进他的右肩。
他就像被车撞了一下,紧接着右肩火辣辣的疼,他回过神来之后一阵翻滚,躲过接下来的几枪,起身朝着后巷玩命奔逃。
他很清楚刺杀失败,而且他的状态继续留下只能是白白送命,他的枪在混乱中被打落,如果不逃命被抓住,到时候连自杀的权利都没了。
人群混乱之时,崔大中看着刺杀失败的两人,叹了口气暗骂一声“西吧,两个蠢货。”,随即扔掉手中的猪肉饼,自言自语道:“阉过的猪肉固然好吃,可他们终究只会成为盘中餐,老周这家伙说的对,我也不想成为别人餐桌上美食。”
“抓刺客!保护亲王殿下……”
崔大中一边大呼,一边几步跑向最近的朴国昌,假装扑向“刺客”,防止他有余力反扑。
接着从朴国昌怀中掏出绑在身上,被紧紧连接在一起的三颗手榴弹。
身后的宪兵马上就要到跟前了,崔大中毫不犹豫的拉动导火线,飞身朝着轿车扔了过去。
崔大中的手榴弹丢向寺内寿汽车的时候,心中还可惜着存在正金银行的那些日元和金条,以后恐怕会白白便宜正金银行,任他们这些鬼子银行……
“轰隆”一声,手榴弹在汽车旁边爆炸,防弹汽车连步枪都打不穿,区区弹片更只是造成了表面的一些擦痕,只是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崔大中和周围几个慌乱的商人,以及增援过来的几个宪兵,当场被炸的血肉横飞。
朴国昌躺在血泊中,不甘的看着远处毫发无伤的汽车,右手的手枪举了两次也没能举起来,最后只能无力的垂落。
风一吹,一张照片从他的怀中滑落,落在血泊中。
照片上三个人笑的很灿烂,站在中间的他,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的是他们小组此次的刺杀任务和决心书,上面的红章和手印就像地面上的血一样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