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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没有熟悉的电子尘埃与咖啡因混合的颓废香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干净”。这干净里裹着草木清冽的生机，也透着某种岩石亘古的冷硬，沉甸甸地压进肺叶。林卷卷猛地吸了一口气，没尝到PM2.5的颗粒感，反而被一股过于纯粹、近乎锋利的“空”呛得连咳了几声。
“咳…咳咳！KFC！你管这叫‘高能量层级适应性调整’？氧气浓度超标算不算工伤？”她揉着发痒的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荡开一圈微弱的回音，显得格外渺小。
头顶没有天花板，只有一片泼墨般肆意流淌的深蓝天穹，几粒星子疏疏朗朗地缀着，冷得像是服务器机房里没擦干净的冷凝水珠。脚下也不是她那双踩遍公司茶水间油污的旧帆布鞋该待的地方——嶙峋的青灰色岩石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簇叫不上名字的莹绿小草，叶尖还凝着夜露，碰一下她的裤脚，留下一点微凉的湿意。
“滋啦…嗡…”
一阵微弱的电流杂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奇异的金属摩擦质感。
【环境参数载入完毕。O?浓度：23.8%，灵气综合粒子密度：标准修真界乙等洞天福地水平，惰性偏高，惰性偏高。宿主生物体征：轻微醉氧反应，轻微醉氧反应。建议：放缓呼吸频率，启动灵能内循环辅助过滤模块…滋滋…】
那声音，不再是炸鸡肥猫带着薯条味的电子合成音，而是变成了一种…非男非女、宏大又空洞的混响，仿佛从极高极远的云端传来，自带环绕立体声效果，每一个字落下都震得她脑仁嗡嗡的，偏偏尾音里还夹着一丝熟悉的、油炸食品的油腻感。
“停！停停停！”林卷卷痛苦地捂住一边耳朵，尽管声音来自颅内，“说人话！还有，你这新语音包是哪个甲方审美灾难拍板定的？‘天道传音’？怎么听着跟劣质手游里充值送的大喇叭广播似的？还有，薯条呢？说好的喷薯条呢？这神圣混响里喷薯条，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请求驳回。形态适配协议强制执行中。薯条喷射模块…滋滋…因能量转化效率冲突，暂时…待机。】那宏大混响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当前形态：仙禽·代码鲲（幼生体）。能量等级：低。请宿主尽快寻找稳定灵脉接口，建立初级‘灵脉阵列’基站，为系统及宿主提供必要能源支持，否则…】
“否则什么？你又想威胁自爆？”林卷卷没好气地打断它，习惯性地去摸口袋，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光滑微凉的布料——她那件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衫和工装裤，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样式古怪的青色袍子，料子摸着像某种处理过的树皮，坚韧透气，宽袍大袖，行动间自带一股…嗯，扫地僧的潦草感。
【否则，宿主将因缺乏灵气护持，在十二个时辰内，肉身逐渐‘数据风化’，归于天地本源。简单来说，就是…蓝屏，死机，物理删除。】
KFC的混响毫无波澜地宣布着死刑，末了还补充一句：【检测到附近存在高强度异常灵力波动源，疑似任务目标‘天机阁’外围防御节点。波动模式…滋滋…包含大量冗余循环及未处理错误堆栈，严重污染本地灵气环境。建议：规避，或…物理介入。】
林卷卷：“……”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胸腔里那点刚吸进去的、价值连城的“高浓度灵气”转化成面对死线的冷静。很好，开局欠费，肉身随时404，旁边还有个疑似正在疯狂报错的巨型服务器机柜（修仙版）。真是程序员听了沉默，架构师看了流泪的梦幻开局。
她认命地抬手，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点微弱却极其刺目的红光，毫无征兆地从她右手食指的指腹骤然亮起！那红光并非火焰，更像是一道被强行压缩、刻印在血肉里的微型符文，结构繁复到令人目眩，此刻正不安分地搏动着，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细微的灼痛感，仿佛皮下埋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嘶！”林卷卷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原地跳起来。
【警告！侦测到高优先级外部指令强行注入！】KFC的混响瞬间拔高，带上了尖锐的蜂鸣，【载体：宿主肉身（临时征用）。协议：底层天道法则响应。内容：紧急…求助？】
几乎就在红光亮起的同一秒，一道凄厉得破了音的呼喊，混杂着呼呼的风声，由远及近，像颗炮弹般砸了过来：
“前辈——！！！救命啊前辈——！！！”
林卷卷猛地抬头。
只见崎岖的山道上，一道狼狈不堪的人影正连滚带爬地朝着她所在的小平台冲来。那是个穿着月白色窄袖道袍的年轻人，看样式像是某个大宗门的中低阶弟子。此刻他束发的玉冠歪斜，脸上糊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混合物，混合着尘土，在月光下亮晶晶地反着光。道袍下摆被荆棘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一只鞋也不知掉在了哪个山沟沟里，露出的袜子上沾满了泥泞。他跑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不顾一切，仿佛身后追着索命的无常。
年轻修士一个踉跄扑倒在林卷卷身前几步远的碎石地上，顾不上擦破的手掌膝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卷卷，那眼神里混杂着极度的恐惧、绝望，以及最后一点抓住救命稻草的疯狂希冀。
“前辈！求您…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它！救救那条墨蛟吧！”他几乎是嚎出来的，声音嘶哑颤抖，“它…它在西边三十里的黑水涧渡劫！卡…卡住了！卡在最后一道心魔劫上了！己经…己经三天三夜了啊前辈！”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双手死死抓住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雷…雷云一首在！一首在‘加载’！就是劈不下来啊！那墨蛟…它…它快撑不住了！求前辈施展大法，拨正天机！晚辈…晚辈天机阁外门执事陈小鱼，愿…愿献上全部身家灵石！做牛做马！求前辈垂怜！” 他砰砰砰地磕起头来，额角瞬间青紫一片。
林卷卷僵在原地，手指上的红光还在灼灼跳动，应和着眼前修士磕头的闷响。
卡住了？加载？Loading…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