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啥时候停了,空气里闷得跟蒸笼似的,还带着股子腐肉混着铁锈的怪味儿。苏堂攥着谢砚的青铜尺,手心里全是汗,刃上的血都凝固成了黑痂。罗盘在怀里烫得跟块烧红的烙铁,裂痕又多了几道,黑血顺着衣襟往下渗,在粗布上晕开诡异的纹路。
“确定是这儿?”谢砚压低声音,玄色劲装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比坟头的纸人还白。他踢开脚边半埋在土里的青砖,底下露出半截刻着北斗纹的石板,和苏堂罗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堂没吭声,把罗盘往石板上一贴。蓝光和月光撞在一块儿,石板“咔嗒”一声翻转,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霉味混着阴风扑面而来,她差点吐出来——这味儿,跟老家地窖里泡了十年的腌菜坛子似的,还带着股子让人后槽牙发酸的腥气。
“小心机关。”谢砚把她往后一拽,青铜尺探进洞口。刚触到洞壁,两侧突然射出一排淬毒的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嗡嗡首响。苏堂心说好家伙,这要被射中,估计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两人刚顺着石阶往下走没几步,头顶的灯台“轰”地亮起来。幽绿色的火苗在风里乱晃,把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忽明忽暗。苏堂定睛一瞧,头皮瞬间发麻——壁画上画的全是些怪模怪样的人,眼睛跟铜铃似的,手里捧着个闪着紫光的玉玺,脚下踩着满地骷髅头。
“镇魂棺。”谢砚的声音发颤,指着墓室中央的青铜大棺材。那棺材得有两人高,八根铁链缠着,每根链子上都刻满符咒,暗红的血渍顺着纹路往下淌,也不知道是年头太久锈的,还是真沾了人血。苏堂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蓝光和棺椁上的符咒共鸣,铁链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跑!”谢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可还没等转身,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柳如眉的笑声像夜猫子叫春似的,顺着通风口飘下来:“小两口挺会找地儿啊?这镇魂棺里的宝贝,也该让姑奶奶我开开眼了!”
话音未落,墓室的西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的黑影。苏堂揉了揉眼睛,差点没吓尿——全是半人高的青铜俑,眼眶里插着燃烧的蜡烛,手里的青铜剑泛着幽幽绿光。谢砚骂了句脏话,青铜尺舞得密不透风,砍在俑身上却只溅起火星子。
“这些是镇魂俑!得砍断它们后颈的锁魂钉!”苏堂大喊,举起罗盘蓝光一扫。还真管用,被蓝光照到的俑当场僵住。可没等她松口气,棺椁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铁链“砰”地炸开,一股腥臭的黑气冲天而起。
苏堂被黑气呛得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等烟雾散了些,她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棺材里站着个怪物,三只眼睛泛着绿光,浑身鳞片跟门板似的,嘴里獠牙比她胳膊还长。这玩意儿,跟古籍里记载的睚眦分魂一模一样,传说睚眦生性嗜杀,沾到点儿血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柳如眉!你他妈疯了!”谢砚的嗓子都喊劈了。那女人却站在通风口上笑得前仰后合,手里撒出一把黑粉末:“不放出这玩意儿,你们俩能乖乖交出罗盘?”黑粉末落地化作一群噬金虫,密密麻麻往苏堂身上扑。
苏堂又惊又怒,罗盘蓝光暴涨:“天枢运转,荡尽邪祟!”可这次没那么好使,噬金虫啃得罗盘“滋滋”冒黑烟,裂痕里渗出的黑血跟喷泉似的。她感觉“星噬”的剧痛顺着手臂往上爬,眼前开始冒金星。
混战中,苏堂瞥见睚眦分魂的第三只眼睛闪过一丝惧意。“谢公子!攻击它的天眼!”她扯着嗓子喊。谢砚一个箭步冲上去,青铜尺首刺怪物额头。谁料睚眦尾巴一扫,谢砚整个人被拍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咳出来的血里还带着碎肉。
“谢砚!”苏堂脑子“嗡”地一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抄起罗盘就往怪物身上砸。蓝光和睚眦身上的黑气撞在一块儿,墓室剧烈震动,头顶的石块噼里啪啦往下掉。柳如眉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带着手下撤退,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苏堂!这笔账咱们没完!”
苏堂顾不上追,扑过去抱住谢砚。男人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气若游丝:“别管我……罗盘……”他话没说完,睚眦分魂突然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整个墓室开始塌陷。苏堂咬咬牙,把罗盘按在谢砚伤口上——也不知道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真信了古籍里说的罗盘能驱邪。
蓝光渗进伤口的瞬间,谢砚疼得浑身抽搐。可诡异的是,伤口的黑血开始转红。还没等苏堂松口气,睚眦分魂己经扑了过来,腥臭的口水滴在她脚边,把青砖腐蚀出一个个大洞。千钧一发之际,墓室暗处突然射出三支箭矢,正中睚眦的天眼。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苏堂腿一软跌坐在地,这才发现通风口站着个白衣人影。那人戴着银色面具,手里的长弓还在微微震颤。没等她开口道谢,地面突然裂开条大缝,一股吸力把两人往下拽。
谢砚强撑着抱住她,最后一眼,苏堂看见那人面具上刻着的北斗纹,和她罗盘上的裂痕完美契合。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怀里的罗盘疯狂震动,裂痕处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半块龙玺的图案,而在图案中央,隐隐浮现出谢砚家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