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煌的反击,比任何人预想的,都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那篇爆料文章,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二十西小时里,一场由资本精心操控的、全方位的舆论围剿,正式拉开序幕。
首先,一大批所谓的“中医打假专家”、“科普大V”,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他们从各个角度,对顾念深进行“学术扒皮”。
有人“考证”出,顾家的《时辰方略》在历史上根本不存在,是顾念深自己杜撰出来的。
有人将“子午流注”和“灵龟八法”,与古代方士的“房中术”和“炼丹术”联系在一起,暗示其背后有淫邪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更有人,将顾念深救治室友陈墨的事件,重新翻了出来,将其定性为“一次侥幸成功的、鲁莽的非法行医”,并呼吁校方和司法部门,重新对此事进行调查。
紧接着,一些“受害者”开始浮出水面。
一个自称是顾家医馆老邻居的大妈,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说自己的老伴,就是因为吃了顾家开的“祖传秘方”,才导致肾衰竭的。
一个面目模糊的“知情人士”,在电话采访中爆料,说顾念深为人孤僻、性格偏执,在学校里,就经常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同学们都觉得他“不正常”。
这些所谓的“证据”和“证人”,真假难辨,却被各大媒体和平台,不遗余力地推送到了每一个人的手机上。
一时间,“顾念深”这个名字,成了“江湖骗子”、“伪中医”、“邪教头目”的代名词。
舆论的压力,如山洪般,倾泻而来。
华都医科大学的官方网站,被愤怒的网民攻陷,要求学校“清理门户,开除人渣”。
林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许多合作方,也开始致电林松岫,委婉地表示,希望他能“慎重考虑”与顾念深的合作关系。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顾念深的敌人。
庄园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松岫动用了他所有的资源,试图撤掉那些负面新闻,却发现,这一次,他的钱和关系,都失灵了。那背后,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与他抗衡。每当他撤下一篇文章,立刻就会有十篇内容更恶毒的文章,从别的角落冒出来。
唐镜如也试图联系她相熟的专家学者,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从学术的角度,为顾念生说句公道话。但回应她的,大多是沉默和推诿。
在这样一场己经被定性为“丑闻”的风暴中,没有人愿意赌上自己的声誉,去为一个前途未卜的年轻人站台。
“他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顾念深看着网络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神情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舆论战。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旨在将他彻底“社会性死亡”的谋杀。
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摧毁他的信誉,更是要斩断他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让他变成一个孤立无援、人人喊打的“孤岛”。到那个时候,无论对方是想收购他的秘方,还是想让他彻底消失,都将易如反掌。
“不行!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林松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蟻,“顾医生,我们必须反击!”
“怎么反击?”顾念深反问道,“开新闻发布会?还是发律师函?林董,在对方的剧本里,我们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在为这场‘闹剧’,增加更多的笑料罢了。”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林松岫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助。
顾念深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落地窗,望向了庄园门口的方向。
“在反击之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那只……拍照的手。”
……
深夜。
庄园外,那条僻静的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再次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老地方。
车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浏览着网络上那些关于顾念深的、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叫李三,一个在灰色地带混迹多年的“私家侦探”。偷拍、跟踪、制造“黑料”,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次,他接了“天人集团”一笔大单,酬劳高得让他心动。
任务很简单,就是二十西小时,盯死那个叫顾念深的年轻人,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变成可以用来攻击他的“炮弹”。
这几天,他干得很出色。他拍下的那些照片,成了引爆这场舆论风暴的导火索。他的老板,司徒煌先生,对他非常满意,刚刚又给他打了一大笔奖金。
这让他有些飘飘然。他甚至觉得,那个所谓的“神医”,也不过如此。在他精心设计的镜头和圈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弹了弹烟灰,准备再盯一会儿,就收工回家,去会所好好潇洒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车窗,被人“笃笃笃”地,敲响了。
李三吓了一跳。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
他警惕地摇下了一丝车窗缝。
窗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面容清瘦,眼神……却冷得像冰。
是顾念深!
李三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事吗?”李三强作镇定地问道。
顾念深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李三自己。是他昨天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馆里,和一个男人见面的场景。那个男人,他化成灰都认得——天人集团的副总裁,司徒煌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李三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被反跟踪了!
“你……你想干什么?”李三的声音,开始发抖。
“不想干什么。”顾念生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
“对。”顾念深点了点头,“你很会拍照,也很会写故事。我想请你,再为我拍一组照片,再为我写一个……更精彩的故事。”
他看着李三,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这一次,剧本,由我来写。”
半小时后。
李三失魂落魄地,开着车,逃离了那个地方。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那个年轻人的“要求”的。他只知道,当他看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是暴力或威胁带来的恐惧。
而是一种……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被对方彻底看穿的、赤裸裸的恐惧。
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他本不该首接联系的号码。
“司徒……司徒先生……”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司徒煌那温文尔雅,却又带着一丝不耐的声音。
“他……他发现我了。”李三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还让我……”
他把顾念深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司徒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李三以为,对方己经挂断了电话。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的、压抑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让李三的头皮,阵阵发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司徒煌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重新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不是想当‘圣人’,他是想当一个……‘疯子’。”
“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一场大的。”
“李三,按他说的去做。”
“我倒要看看,一个疯子,怎么跟一个……魔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