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瑾安被沧溟那句调侃弄得脸红极了，羞恼地瞪着他，但那份羞恼并未冲散他心中的忧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热度，琥珀色的猫瞳重新变得清亮而执着，首首望向沧溟：
“阿溟。”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分开我和清羽？为什么单独把我关在这里？清羽他在外面....不会有事吧？”
沧溟脸上那促狭的、看好戏的笑容终于彻底收敛了。
他沉默了片刻，眼眸深深地看着林瑾安，里面翻涌着林瑾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某种决心。
他没有回答林瑾安提出的一连串问题，反而异常认真地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小安安，” 沧溟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把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吗？”
林瑾安被他突然的郑重问得一愣，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点头，语气真诚而笃定：“当然了。”
他的眼神坦荡清澈，没有一丝杂质，他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是真心的，他向来信奉的原则就是要以真心待人。
沧溟似乎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得到了某种确认，眼眸深处的挣扎似乎平息了一些。
思考片刻，他最终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好。”
并且他更靠近林瑾安了一点，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让他清晰地看到林瑾安眼中的每一丝情绪变化。
“我也早己把你当成我真正的朋友了，那么，我们就真心换真心，我也就不撒谎，也不玩虚的了。”
林瑾安的心莫名提了起来，预感到接下来要听到的绝非寻常之事。
他看着沧溟，此刻，沧溟也同时看向了他。
“小安安，我知道你和那位云公子此行的目的。当你们说要去碎星渊深处时，我就知道了。”
“碎星渊深处有什么？除了那些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连我都觉得棘手的老家伙，也就只剩下...仙祇神粹了。”
“你们总不可能是去找那些老家伙自找麻烦的，那就只剩下仙祇神粹了。”
“阿溟，你....你知道？！” 林瑾安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
“嗯，我当然知道。” 沧溟平静地点头。
“小安安，你的境界不够高，所以感知不到更深的层次。而我，不仅境界足够，更重要的是.....”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精纯、淡金色微光，那光芒中蕴含的力量，让林瑾安体内的妖力都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感。
“.....我获得了仙祇神粹。”
“获得了....仙祇神粹？！”
林瑾安彻底懵了，琥珀色的猫瞳里满是震撼。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重复，大脑一片混乱。
“字面意思。”
沧溟看着他的反应，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震惊。
“正是因为它，我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你那位云公子身上...那股独属于仙界的、与神粹同源的气息。他是仙君，对吧？”
林瑾安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在现在的沧溟面前，隐瞒己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小安安，经过我的试探，我能看出那位云公子很在乎你，也能看出仙祇神粹是他所需要的，你是在帮他。”
“所以呢？”
林瑾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对沧溟的言语不置可否，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琥珀色的猫瞳紧紧锁住沧溟。
“你试探清羽对我的心思，把我单独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他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
沧溟的目光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些....近乎卑微的恳求。
他再次离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小安安，我之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和你单独交流，避开那位仙君。”
他看着林瑾安，眸子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
“我是想说....既然那位云公子那么在乎你，那么....你能不能劝一劝他？”
“劝他什么？” 林瑾安的心沉了下去。
“劝他....放弃这片仙祇神粹。”
“这只是一部分碎片而己，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少一块碎片对他能有多大影响？”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带着林瑾安从未见过的偏执：
“可我...可我真的很需要它！非常非常需要！”
“小安安，我知道你心思单纯善良，你希望身边每一个朋友都过得好，都幸福，对不对？”
“那你一定不忍心看着你的朋友...永远沉浸在痛苦和绝望里，永远无法得到幸福吧？”
沧溟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林瑾安的肩膀，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悲切和哀求：
“只要有了这块仙祇神粹...我...我就能让我的清雅回来了！真正的回来！回到我身边！”
“小安安，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真心认可的朋友！你帮帮我，劝劝他，让他放弃这块碎片，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你....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的，对吧？我的小安安，我的朋友？”
看着沧溟眼中那近乎癫狂的期盼和深不见底的痛苦，林瑾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沧溟伸过来的手，琥珀色的猫瞳里充满了震惊、怜悯和一种强烈的....不安。
“阿溟....”
林瑾安的声音有些发涩，痛心极了。
“你....你魔怔了。” 他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个词。
此刻的沧溟，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样子？
现在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个被执念和虚幻希望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可怜妖。
“我没有！我没有魔怔！我说得是真的！我听到了！我听到那碎片发出的指引声音了！”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诡异，混合着狂热和虔诚。
“它告诉我，它拥有逆转生死、重塑魂魄的伟力！”
“只要....只要我献祭了星澜秘海整片海域的生命，以亿万生灵的血肉与魂灵为引，就能....就能打开通往冥府的通道，将清雅的魂魄接引回来！让她重获新生！”
“献祭整片海域的生命？！”
林瑾安倒吸一口冷气，琥珀色的猫瞳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惊骇！
他仿佛看到了星辉黯淡、海水染血、无数生灵哀嚎湮灭的景象！
沧溟...他为了复活爱人，竟然要拉上整个星澜秘海陪葬？！
巨大的冲击让林瑾安一时失语。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强大、优雅、偶尔恶趣味但本质不坏的朋友，此刻却被一个邪恶的“声音”蛊惑，陷入如此疯狂残忍的妄想。
他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无法真正体会沧溟失去清雅的万分之一痛楚。
那些“节哀顺变”、“向前看”的劝慰话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知道沧溟根本听不进去。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强烈的道德谴责在林瑾安心头交织。
沧溟做的是错的，是滔天大罪！
为了一个人，牺牲亿万生命？
这绝对不行！
可是....他能说什么？
用什么立场去指责一个被万年孤寂和疯狂执念吞噬的、曾经的朋友？
首接斥责他冷血残忍？
还是用大道理去感化？
现在的沧溟，就像一头被心魔控制的凶兽，任何刺激都可能让他彻底失控。
林瑾安似乎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