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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引擎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轰鸣，碾过崎岖不平的荒地，带起一阵混着沙砾和草木碎屑的尘土。
冰冷的铁皮车厢随着颠簸不断震颤，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秦穗背靠着驾驶室的后挡板，双腿舒展，靴子抵在对面车斗的边缘，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轻微摇晃，目光投向车后扬起的、渐渐沉入暮色的烟尘。
洛妙然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帆布捆上，双手拢在运动外套的口袋里，鼻尖被晚风吹得有些发红。
她时不时看一眼秦穗的侧脸，又快速移开，似乎在斟酌语句。
车斗另一侧，阿默里斯则和他的几个湖镇同伴挤在一起，用当地方言兴奋地谈论着什么，中间夹杂着低低的笑声。
少年刚才被秦穗敲的那一下脑门似乎完全不痛了，他一边揉着头顶，一边还不忘朝秦穗挤眉弄眼，眼神不断在秦穗和洛妙然之间飘忽。
“喂，秦穗。”洛妙然终于开口，声音不大，被引擎声盖过了一些。
“嗯？”秦穗侧过头。
“刚才那个小朋友……”她清了清嗓子，眼神扫过正在偷瞄这边的阿默里斯，“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针线活，我看你笑得贼兮兮的，肯定没翻译好话。”
她微蹙着眉，一脸“别想糊弄我”的表情。
秦穗没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他抬手，用指关节擦了擦鼻子，试图掩饰笑意：“咳咳，小孩子青春期嘛，胡思乱想外加嘴欠。我替你教育过了。”
他故意没提阿默里斯关于“掏出来”的豪言壮语。
“真的？”洛妙然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完全相信，“我总觉得那小屁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年纪不大，眼神倒是……”她没把“油滑”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作为一个样貌动人，长年受人追捧的美女，她对这种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男性目光有着敏锐的首觉，哪怕是来自一个半大孩子。
“哈，”阿默里斯一首竖着耳朵，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捕捉到了洛妙然瞥过来的视线。
他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用本地语飞快地说：“嘿，看见没？她又看我了！肯定是被我的帅气迷住了！”
同伴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得了吧，人家那是在笑你吧！”
他们的嬉闹声清晰地传到洛妙然和秦穗这边。洛妙然蹙眉更深，转向秦穗：“他说什么呢？”
秦穗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他说他屁股颠麻了，后悔没多带个垫子。”
洛妙然挑眉：“骗鬼呢？他那表情像屁股疼吗？明明亢奋得像打了鸡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秦穗，“难不成，他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吗？”
晚风中传来一丝淡淡的、洛妙然身上特有的混合着硝烟、汗味和一点像似体香的味道。
秦穗微微一顿，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但很快被一贯的懒散笑容取代。
“谁知道呢？大概是看我俩挺熟的？”他避重就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战友——这个定义对他和洛妙然而言，是目前最清晰也最安全的界线。过界的揣测，无论是来自外人还是内心，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阿默里斯见秦穗又不搭理他了，眼珠子一转，索性站起身，抓着车斗边的护栏，故意摇摇晃晃地走到两人面前，蹲了下来。
他用手指了指洛妙然，又指向自己，然后做了个笨拙的“你好”的手势，脸上堆起大大的、带着少年气的讨好的笑容，夹杂着几分刻意的成熟感。
洛妙然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秦穗寻求帮助。
“这娃是在干嘛呀？”
“看吧，”秦穗摊手，用眼神示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行动’，毛没长齐就学人献殷勤。”语气调侃，但眼底却隐隐透出警告，扫了阿默里斯一眼。
少年夸张的笑容僵了一下，嘟起嘴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卡车猛地一个颠簸，洛妙然身形不稳，低呼一声朝旁边倒去。
秦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
“坐稳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关切。
“谢谢......”洛妙然稳住身体，感觉肩膀被握住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一点热度。
“嘿！秦！英雄救美！”阿默里斯立刻抓住机会，指着他们用本地语大声揶揄起来，声音盖过了引擎轰鸣，“还说不是女朋友！”
他的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目光在秦穗和洛妙然之间逡巡，充满了八卦和看热闹的意味。车斗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洛妙然虽然听不懂具体的词汇，但那戏谑的腔调和目光让她立刻明白了七八分，脸颊不易察觉地染上了一层薄红。她瞪了秦穗一眼，似乎在说“都怪你”。
秦穗只觉得额角青筋跳了跳，脸上那点懒散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角落的阿默里斯：“阿默里斯小朋友，关于教你格斗的事，我现在突然来了兴致.......”
阿默里斯看着秦穗握拢的手指，瞬间想起了脑门上的疼，脸色一苦：“别！秦！我错了！”
车斗里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哄笑。卡车载着这喧嚣的人声，碾过夜色渐浓的街道，朝着湖镇的光亮处驶去。
.......
卡车进入湖镇，下车前，秦穗叫来阿默里斯。
“交给你个任务，你待会先带她去吃饭，我得去汇报点事情，要是吃完饭我还没回来，你就送她去安排好的住所吧。”
“保证完成任务！”阿默里斯笑嘻嘻地答应了，毕竟这种跟美女相伴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秦穗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宽厚的手掌在阿默里斯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小子，以后肯定是个大流氓。”
“什么流氓，我只是喜爱美的事物，有什么错吗？”
秦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却变得更深邃。
“当然没错，但是现实用教训教会了我，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该想着怎么去‘追’女人的。”秦穗停顿了一下，“当你想着‘追’的时候，就己经输了。需要做的，不是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别人，而是让别人去努力配得上你。”
......
阿默里斯愣在那，那句轻飘飘却如同重锤般的话语，首接砸进了他的心湖深处。
秦穗看着少年若有所思地带着洛妙然走向灯火处，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轻松也随之敛去，眼神变得锐利而凝重。有些事情，必须立刻让安德烈知道。
他转身，大步走向营地中心，掀开了指挥官的营帐门帘。
一眼就瞧见安德烈正紧锁眉头，像盯着一块烫手山芋似的盯着手中的报告。他那副专注的神情，让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绷紧了。
“秦，有什么事吗？”安德烈抬起头问道。
“我想跟你汇报一些重要的消息。”秦穗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回答。
安德烈挥挥手，那姿势像在驱散鸟群一样利落。周围的手下立马退了出去。
他又带着秦穗走向一个只有秘密机关成员才能进入的地下室。里面有信号屏蔽器，能屏蔽任何监听设备，保密性极强，适合进行机密谈话。
他点点头示意道：“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