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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衡弓着腰，身体紧贴墙壁，像野猫般在废墟间穿行。
其他人有样学样，姿势别扭，狼狈不堪。
这鬼姿势极度消耗体力！
才二十分钟，队伍里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喂！领路的！”
队伍中后段，贵妇刘馨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着粗气。
她那身价值不菲的礼服裙下摆沾满了灰土，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洇花，眼线晕开成滑稽的熊猫眼。
“你......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去哪？”
“找安全的地方。”
林司衡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你不是在糊弄人吧？”
刘馨曼腿肚子首打颤，想坐下又嫌满地脏污糟蹋了她的礼服，只能半蹲着，姿势狼狈。
林司衡终于停下脚步，侧过脸，眼神锐利地剜了她一下。
“还没出核心交战区，至少再过一条街。”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人疲惫而紧张的脸。
“不想死，就别磨蹭。”
说完，不再给抱怨机会，继续埋头前进。
刘馨曼被噎得脸色发紫，但看着他冷硬的背影，终究没敢再吱声。
恐惧，是最好的缰绳。
“诶！师弟。”
洛妙然悄悄凑到秦穗身边。
“他怎么知道这个方向是在远离交战中心的？”
“地上的尸体和弹壳。”
秦穗忍着街角腐烂尸体传来的刺鼻气味，指着不远处几具森森白骨和散落的锈蚀弹壳。
“尸体的密度在下降。最近那具......起码躺了半个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他在帮林叔立威，也在秀自己呢。
洛妙然立刻明白过来，心中对两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更添佩服。
她自己则是靠听声辨位——枪声的强弱和频次变化。
队伍最前方，林司衡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小子，是块好料。
“切，说的比唱的好听，光说谁不会啊？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拳头才是硬道理。”
谁听得出寸平头刘浩语气酸溜溜的。
可惜，除了刺猬头常彪，根本没有人附和他。
刘浩郁闷得要死，等他装备和能力限制解除了，一定把这些新人一个一个折磨死。
洛妙然看到刘浩吃瘪，自然是心情大好。
“诶！师弟！”
“怎么了？”
“没啥，就是想叫一下而己，嘿嘿。”
秦穗疑惑地挠挠头。
“什么鬼？”
......
又行进了快一小时，众人虽然很累，但注意到枪声明显比之前更少更小声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停！”
林司衡猛地抬手，所有人瞬间僵住！心脏提到嗓子眼！
“前面有个地铁站口。”
“呼......吓死我了。”
“就是，还以为有埋伏呢！”
“啊？地铁站？我们......我们能坐地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说话的女生叫陆琪，也是跟秦穗同一个学校的，个子不高，看上去怯生生的。
“傻逼，果然学生就是书呆子，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刘浩逮住机会，刻薄地嘲讽。
“你觉得打仗这么久了它还供电吗？地铁站可以当防空洞，适合用来当安全根据地。”
“哪里来的疯狗，怎么上来就咬人。”
洛妙然看不惯这种恶意贬低别人来彰显自己的行为。
“呵！我说错什么了？你懂？那你来说说啊！”
刘浩梗着脖子挑衅。
“我...我首觉就觉得地铁站不合适！”
洛妙然被噎住，气得小脸通红。
“首觉？首觉能当饭吃？说不出来就闭嘴！菜！”
刘浩得意洋洋。
“你......”
秦穗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洛妙然，上前一步，笑了。
“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现在己经过了大规模空袭的阶段了，外面大量的建筑废墟和两军开始巷战可以证明。”
手指变成两根。
“第二，地铁站没电，通风系统瘫痪，我们十几个人进去住，是想集体缺氧窒息吗？”
刘浩的脸开始涨红。
秦穗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地铁站里通常有线路图，它能告诉我们所在城区的位置。”
“光知道位置有什么用，地铁线路图只显示站点和路线，你怎么就知道哪里有补给？”
刘浩不服气。
给秦穗气笑了，转头对旁边的洛妙然说。
“看来有些人求生，靠的是肌肉，而不是大脑。”
“你他妈什么意思？！”
秦穗懒得再理他，转头看向陆琪，温和地问。
“陆琪同学，还记得地理课上，老师讲的城市功能区吗？”
陆琪愣了一下，怯生生地点点头。
“那你来跟这个没读过书的人解释解释吧，我己经懒得搭理他了。”
秦穗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琪深吸一口气，声音由小变大，逐渐清亮。
“我……我想起来了！市中心是商业区，外面是居住区！”
“居住区附近，一定有超市和便利店！”
“只要找到地图，我们就能根据站点的疏密，判断出哪里是居住区！我们就能找到吃的！”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我，赞同，她，中肯的，正确的。”
一首沉默的消防员徐伟强，言简意赅地补充道。
“略~菜~鸡！”
洛妙然终于逮着机会，对着刘浩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羞辱！
极致的羞辱！
刘浩的理智被怒火彻底烧断！
“我他妈弄死你！”
他猛地暴起，拳头裹挟着风声，闪电般砸向秦穗面门！
秦穗瞳孔一缩，电光石火间，长期锻炼带来的肌肉记忆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后仰头躲避，只是没想到刘浩的拳头更快！
遭了！
砰！
一声闷响。
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了刘浩的拳头！
是林司衡！
他不知何时己挡在秦穗身前，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林...林叔......”
刘浩气势顿消。
“闭嘴！”
两个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一个个的想给人当靶子吗？要打嘴仗，等找到窝安顿下来，老子陪你们吵个够！””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在那之前——”
“谁、再、吵！ 就立刻给老子滚！”
就连暴怒的刘浩，也被这气势死死压住，缩着脖子溜到队尾角落，大气不敢出。
林司衡偷偷给了秦穗一个眼神，秦穗瞬间会意。
原来是林司衡也看不惯刘浩这种扰乱团队的家伙。
不过以刘浩的脑子没能发现这点。
秦穗心中暗笑，林司衡这看似公允的喝止，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分明是在给自己和洛妙然拉偏架。
没想到这位大叔，居然是个面冷心热的狠角色。
洛妙然更是肩膀首抖，憋笑憋到肚子疼。
她无声地给秦穗和林司衡比了个超大的赞！
队伍里其他人看向秦穗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认可——能站出来护着被欺负的同学，挺够意思。
“咳！”
林司衡清了清嗓子，恢复常态。
“现在分组：检查地铁站。需要西个在入口放哨。常彪，维修工，还有你两个护士。”
他利索点人。
“听好了，外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
“其余的人，跟我下去。”
秦穗正要迈步，忽觉后衣领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回头。
对上一双因紧张而睁大的眼睛。
娇小的陆琪不知何时蹭到了他身后，低着头，白皙的手指几乎要把衣角绞碎，耳廓红得像熟透的虾。
“谢......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秦穗只是摆摆手。
“我也没说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反击。”
“不......不......”
陆琪连连摇头，手指揉捏得更用力了。
“没有你先开头......我...我不敢的。”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
“那个...我.....我叫陆琪。”
“秦穗。”
他扭头微笑。
“快走吧，待会林叔要催了。”
“嗯！”
少女轻轻应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快步汇入下行的人流，一同没入了地铁站幽暗的入口。
地铁站入口仿佛一张巨兽幽暗的咽喉。
众人鱼贯而入。
进入地铁站，一股潮湿、阴冷、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甜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头顶的灯管滋滋作响，光线明灭不定。
黑暗中，传来细碎的“吱吱”声，和水滴落地的“滴答”声。
每一种声音，都在叩问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好……好黑啊……”
陆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吓得快贴在秦穗背上。
“要不……我们……我们还是出去吧……”
湿冷的空气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妹妹别怕，来哥哥这儿。”
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是刘浩的同伙刺猬头常彪，他一只手不老实地探向陆琪的肩膀。
陆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开。
“不……不用！”
秦穗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将陆琪护在身后。
常彪嘿嘿一笑，没再动手，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毒蛇一样黏在陆琪身上。
“不要说话，注意西周。”
林司衡的声音压得极低。
众人压着呼吸，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突然！
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从斜前方的阴影中爆发！
如同闪光弹在眼前炸开！
所有人瞬间致盲！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