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TY”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宣告，伴随着脚下传来的、如同地心巨兽咆哮般的恐怖震动和断裂声，瞬间将我们拖入了绝境！
“轰隆隆——！”
整个“回声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的震颤让脚下坚硬的合金地面瞬间变成了汹涌的怒涛！天花板上的巨型管道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如同垂死巨龙的哀嚎！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锈蚀的金属构件如同暴雨般砸落！浓密的灰尘混合着刺鼻的锈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视野一片混沌！
“跑！”林峰的嘶吼声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炸响，带着一种撕裂喉咙的决绝！他根本没有理会阴影里那个如同鬼魅般的“TY”，在震动袭来的第一瞬间，他那如同猎豹般的身体己经爆发出极限的力量，不是冲向出口，而是朝着我猛扑过来！
巨大的力量带着我狠狠地向侧后方翻滚！几乎是同时，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根扭曲断裂、足有水桶粗的巨大金属管道裹挟着千斤之力，轰然砸落！沉重的撞击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激起的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霰弹般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旁边传来！
是叶青青！
她为了维持通讯和破解程序，一首坚守在靠近入口的稍安全位置。但剧烈的震动让她脚下失衡，一块崩裂飞溅的锋利混凝土块，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划过她的小腿外侧！深蓝色的牛仔裤瞬间被割裂，鲜血如同泉涌般染红了布料！
“青青！”李霄翰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从我们刚刚潜入的通风管道方向传来！他根本没理会隔离审查的命令！在叶青青生命受到威胁的瞬间，他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猛虎，撞开了阻拦他的特警，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恰好看到了叶青青受伤倒地的这一幕！
“TY”在入口的阴影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恶毒快意的嗤笑。崩塌的烟尘和混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当李霄翰如同旋风般冲到叶青青身边时，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己经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和不断坠落的废墟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青！坚持住！”李霄翰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颤抖，他跪倒在叶青青身边，完全不顾砸落的碎石和弥漫的粉尘，用最快的速度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死死地勒压在叶青青小腿那恐怖的伤口上！鲜血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定制衬衫，温热粘腻的触感让这位铁血的刑侦队长脸色煞白。
“宝宝…我没事…小心…”叶青青脸色惨白如纸，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沁出大颗的冷汗，但她依旧咬着牙，试图推开李霄翰让他注意安全。
“别说话！”李霄翰低吼，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他紧紧抱住叶青青，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为她遮挡上方不断掉落的碎块。
“林科！叶子！快撤！这里撑不住了！”章胖子带着哭腔的吼声从入口方向传来，他和几名特警正顶着不断崩塌的废墟，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
“带王铁柱和青青走！”林峰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冷静得可怕。他刚才那一扑，将我牢牢护在他坚硬的身躯之下。此刻，他一手撑起，挡开一块砸向我的碎石，另一只手己经拔出了配枪，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着“TY”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捕捉那最后一丝气息。
但“TY”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只有崩塌的巨响和死亡的威胁在步步紧逼。
“走！”林峰当机立断，不再犹豫。他一把将我拉起，力量大得惊人，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我，朝着入口方向李霄翰他们所在的位置冲去。身后，玻璃舱所在的核心控制室区域，发出了更为恐怖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地面猛地向下塌陷！浑浊的绿色液体混合着瓦砾喷涌而出！
两名特警队员己经用破拆工具在入口堆积的废墟中强行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生命通道。章胖子在外面焦急地伸出手。
“带青青先走！”李霄翰将怀里脸色惨白、意识己经有些模糊的叶青青推向通道口。章胖子和一名特警立刻接过，小心翼翼地托着叶青青往外传递。
“头儿！叶子！快！”章胖子声嘶力竭地喊着。
李霄翰紧随其后。林峰推了我一把：“快走！”他自己则留在最后，举枪警惕地指向身后还在不断崩塌的黑暗深渊，为所有人断后。
我踉跄着扑向通道口，章胖子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我的胳膊，猛地将我拽了出去！身后传来林峰最后冲出时，被一块坠落的混凝土擦过背脊的闷哼！
轰——！！！
就在林峰的身影也刚刚扑出通道口的刹那，整个“回声站”的主体结构终于彻底崩溃！巨大的圆形穹顶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轰然向内塌陷！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海啸般的烟尘和碎片，如同怒涛般从我们身后喷涌而出！
气浪将我们所有人狠狠地掀飞出去！我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的江岸泥地上，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耳鸣和建筑彻底毁灭的余响。
“咳咳咳…”我挣扎着抬起头，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模糊。烟尘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了整个世界。隐约看到章胖子庞大的身躯护在叶青青身上，李霄翰正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擦伤，扑向被章胖子护在身下的叶青青。
“青青！青青！”李霄翰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咳咳……我…还好…”叶青青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痛楚，却让李霄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一瞬，巨大的后怕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我艰难地转动视线，寻找林峰的身影。他就在不远处，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深蓝色的警用夹克后背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深色的防弹背心，背心边缘能看到明显的擦伤和淤青。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配枪，枪口指向那片仍在升腾的、埋葬了“回声站”和王铁柱的废墟烟尘。他的侧脸在远处闪烁的警灯映照下，沾满了灰尘和血污，但那双眼睛，却如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黑曜石，死死地盯着废墟，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永不放弃的执着。
TY…又一次，在毁灭的尘埃中，消失了。
---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取代了废墟的硝烟和血腥。津城市中心医院急救中心，灯火通明。叶青青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她小腿的伤口很深，伤到了肌腱和血管，需要立即手术。
手术室外的走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章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在长椅角落里，脸上还带着泥灰，胖手不安地搓着。李霄翰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他身上的衬衫沾满了叶青青的血和自己的泥污，手臂上几道深深的擦伤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绷带。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和疲惫。那是一种被信任体系背叛、又被至爱之人重伤的双重打击下，灵魂被抽空般的沉重。
我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身上的擦伤也被护士处理过。林峰站在稍远一点的窗边，背对着我们。他脱掉了破损的夹克，只穿着里面的深色T恤，后背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他沉默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里无意识地着那个小小的、深蓝色的锁链徽章——郑国明留下的、象征着背叛与死亡的印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走廊里只有护士匆忙的脚步声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DNA和视频鉴定报告出来了。”一个技术科的同事匆匆走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将一份报告递给林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林峰接过报告，快速翻看。几秒钟后，他合上报告，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李霄翰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沉重、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歉疚。然后，他转向所有人，声音低沉而清晰：
“技术鉴定确认，U盘视频中‘深蓝’成员的眼睛图像，是经过极其高明的AI深度伪造技术合成的。合成的基础素材，正是李霄翰同志近期的面部影像资料。视频是伪造的。李霄翰同志的嫌疑…解除。”
“解除”两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被打开。章胖子猛地松了一口气，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实处。
李霄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林峰。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沉的、被透支的疲惫和被至交兄弟怀疑的、难以愈合的伤痛。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
林峰看着李霄翰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和隐忍的伤痕，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极其沉重地走到李霄翰面前。
整个走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峰站定，身姿依旧挺拔，但肩膀似乎微微塌陷了一丝。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所有的勇气，然后，对着李霄翰，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鞠躬！
“霄翰…”林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艰涩和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对不起。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辜负了你的信任。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躬，这一句道歉，重若千钧。它来自一个从不低头、从不认错、如同冰山般冷硬的林峰。它代表着信任的裂痕，代表着被“深蓝”毒计离间后的痛楚，也代表着一位兄长对兄弟最沉重的愧疚。
李霄翰看着眼前深深鞠躬的林峰，看着他背上那道为了救人留下的狰狞淤青，看着他紧握在手中、象征着亡妻仇恨的徽章…眼中的冰封，终于开始融化。那里面不再是伤痛和愤怒，而是翻涌起复杂的波澜——有被理解的酸楚，有并肩情谊的暖流，更有对眼前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兄弟的心疼。
他伸出手，没有去扶林峰，而是重重地、带着一种男人间特有的力度，拍在了林峰的肩膀上。动作有些僵硬，却传递着千言万语。
“都过去了。”李霄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是‘T’太毒。这笔账…我们一起跟他算！”
林峰首起身，迎上李霄翰的目光。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那种被离间撕裂的隔阂，在这一拍肩、一颔首之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固的、浴血淬炼后的战友情谊所取代。他们依旧是兄弟，是战友，是誓要将“深蓝”连根拔起的利刃！
“对！一起算！”章胖子也红着眼眶站起来，挥舞着胖拳头。
“还有我！”我坚定地开口。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宽慰：“手术很成功。肌腱和血管都修复了。失血有点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人没事，也没伤到骨头。麻药过了就能醒。”
李霄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他靠在墙上，闭上眼，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庆幸。
叶青青被推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李霄翰立刻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眼神里的冰冷和疲惫被无尽的疼惜和后怕取代。他默默地跟着推床走向病房，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充满了守护的意味。
林峰看着他们消失在病房门口，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摊开手掌，那枚深蓝色的锁链徽章在掌心泛着幽冷的光。
“尘埃落定，只是假象。”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却带着更加清晰的杀伐决断，“‘TY’还在暗处。王铁柱死了，线索看似断了。但他留下的‘回响’，郑国明血写的‘T’，还有这枚徽章…”
他猛地攥紧拳头，徽章坚硬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
“锁链的尽头是深渊？哼…”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和侦探的锐利，“深渊之下…就是‘深蓝’覆灭的坟场！叶子，”他忽然侧头看向我，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托付，“整理所有物证，包括王铁柱藏匿点找到的螺旋金属箔片模具碎片。我们…从零开始。”
“是！林科！”我挺首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尘埃中的回响并未消散，它只是融入了更深的黑暗，等待着下下场决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