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千寻悬案组密码

第43章 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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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逆旅千寻悬案组密码
作者:
黎玥隆君
本章字数:
6640
更新时间:
2025-07-02

泰安市局法医中心的解剖室,弥漫着与津城截然不同却同样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无影灯下,那具从“松涛居”旅馆地下室抬出的女尸静静躺着。腐败的气息比昨夜更加浓重,混杂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和泥土腥气。

我和林峰还有胖子穿着防护服,隔着面罩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开始了工作。强光灯下,尸体颈部的索沟暴露无遗——深紫色,宽约两指,呈**水平环状**,深深嵌入的皮肤。索沟边缘及上下缘,有密集的**针尖至粟粒大小的皮下出血点**,这是勒颈时血管破裂、血液渗入组织的征象,是典型的**生活反应**,证明勒颈发生在生前!

“索沟边缘可见表皮剥脱,伴有**皮革样化**(皮肤干燥变硬呈黄褐色)。”林峰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冷静地记录,“索沟在颈后部上方出现**提空**现象,无明显交叉。符合**绳索从颈后向前上方提拉施力**的特征。”

我的目光聚焦在死者的双手。指甲青紫,十指指甲缝内,嵌满了暗红色的**凝固血迹和皮屑组织**!这是死者生前剧烈挣扎、抓挠凶手留下的关键证据!

“提取指甲缝内容物,立刻送检DNA!”我沉声道。这可能是锁定凶手的关键。

系统解剖开始。切开颈部,剥离皮肤肌肉层。索沟下方的深层组织——皮下组织、肌肉(特别是胸锁乳突肌)、甲状腺及其周围组织,均可见明显的**片状出血**!颈部深层血管周围也有出血。舌骨大角和甲状软骨上角处,发现了**细微的骨裂**!这些发现进一步确证了**生前暴力勒颈致死**的结论。

打开胸腹腔。虽然腐败明显,但胃内容物仍有部分可辨——未完全消化的米饭颗粒、蔬菜纤维、少量肉糜。根据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和排空状态,结合尸体腐败程度(尸僵己缓解,尸绿出现,腐败静脉网明显),**推断死亡时间在进食末次餐后约2-3小时,距发现尸体约60-72小时**。这时间点,与我们入住旅馆(发现尸体前夜)相吻合!

“毒化筛查结果出来了吗?”我问助手。

“初步筛查未发现常见毒物。”助手回答。

与此同时,叶青青和李霄翰那边也有了重大发现。在彻底搜查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时,他们在堆积如山的杂物深处,找到了一个被旧麻袋掩盖的、半埋在潮湿泥土里的破旧木箱。撬开箱子,里面赫然是:

* 一截沾着暗褐色污迹(疑似干涸血迹)和泥土的、粗糙的**麻绳**!麻绳的粗细、纹理与死者颈部索沟形态高度吻合!

* 几张保存相对完好的**老照片**。一张是年轻时的旅馆老板王德贵和一个温婉女子的合影,女子眉眼间与死者有几分相似;另一张是王德贵抱着一个三西岁小男孩,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塑料发卡(与现场发现的发卡一致);还有几张是同一个男孩稍大些的照片,但照片上男孩的脸上、手臂上,赫然有着明显的青紫伤痕!

* 一个破旧的、写着“**XX厂劳动模范王德贵**”的搪瓷缸子。

物证被迅速提取、封装。那个褪色的塑料发卡和照片上的男孩,无疑就是王涛!照片上的伤痕,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庭曾经的暴虐。

---

审讯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旅馆老板王德贵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不住地抖动,从指缝间溢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背脊彻底佝偻下去,那个苍白木讷的前台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悔恨彻底击垮的老人。

“王德贵,抬起头!”李霄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地下室的女人是谁?王涛为什么要杀她?还有…王涛他妈,又是怎么回事?说!”

王德贵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浑浊的泪水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

“她…她叫刘梅…是…是王涛的媳妇…我那…那短命的儿媳妇…”泪水再次决堤,“涛子他妈…叫张秀芬…死…死了快十年了…”

他的供述,断断续续,如同揭开一道陈年溃烂的伤疤,露出了底下更加腥臭、更加黑暗的脓血。

十年前,王德贵还是个国营厂的工人,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妻子张秀芬性格懦弱,逆来顺受。王涛是他们的独子。王德贵的暴力,不分对象。张秀芬和王涛,都是他酒后的出气筒。皮带、板凳、甚至火钩子,都是他发泄的工具。照片上王涛幼年的伤痕,就是铁证。

“那天…我…我又喝多了…”王德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秀芬…她就劝了我一句…少喝点…我…我他妈不是人啊!”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就砸在她头上…她…她当时就倒下了…没…没气了…”

他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呢?

“我…我慌了…”王德贵眼神涣散,陷入痛苦的回忆,“涛子…涛子那时候才十二三岁…躲在门后…全看见了…我…我威胁他…敢说出去就打死他…后来…后来我就跟厂里和邻居说…秀芬是…是突发急病死的…草草埋了…”

张秀芬的死,成了这个家庭更加沉重的枷锁,也成了王涛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恐怖烙印和仇恨种子。王德贵丢了工作,带着王涛来到泰安,用积蓄盘下了这间偏僻的“松涛居”旅馆,试图隐姓埋名,逃避过去。然而,暴力的基因和扭曲的家庭氛围,如同瘟疫般延续。

王涛在父亲的暴力阴影和丧母的恐惧中长大,性格孤僻阴郁。成年后,他认识了在旅馆做服务员的刘梅。起初,王涛似乎想抓住这缕微光,对刘梅还算可以。但好景不长。一次争执中,王涛第一次对刘梅动了手。那次之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流淌着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暴虐血液!而刘梅,像他母亲一样,选择了隐忍。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王涛的暴力迅速升级,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刘梅也想过逃,但王德贵知道了她的打算后,竟冷冷地威胁她:“涛子他妈怎么死的,你也想试试?” 这句话像冰冷的毒蛇,缠住了刘梅的喉咙。她不敢逃了。

三天前的深夜,又一次激烈的争吵爆发。导火索微不足道。王涛再次对刘梅拳脚相加。刘梅被打得蜷缩在墙角,终于崩溃了,她哭喊着:“王涛!你就是个畜生!跟你爹一样!你妈就是你爹打死的!你们王家都是杀人犯!”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它撕开了王涛心中最深的伤疤,也击碎了他最后一丝试图摆脱父亲阴影的伪装!母亲惨死的画面、父亲狰狞的脸、自己无法摆脱的暴虐本能…所有的黑暗和绝望瞬间吞噬了他!

“啊——!!!”王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扑上去,用那截早就藏在杂物间的、粗糙的麻绳,死死勒住了刘梅的脖子!刘梅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这解释了尸体指甲缝里的皮屑和血迹来源),但无济于事。首到刘梅的身体彻底下去。

杀了人,王涛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和极度的恐惧。他想起了父亲当年处理母亲尸体的方式。于是,他趁着深夜,将刘梅的尸体拖进了父亲居住的地下室那个小隔间,用杂物掩盖好。他清理了房间的血迹,试图伪装成刘梅自己离开的假象。他以为能瞒天过海。

王德贵对地下室传来的异味(尸体开始腐败)心知肚明。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十年前,张秀芬的尸体也曾在家里散发出类似的气味。他猜到了下面是什么,也猜到了是谁干的。恐惧、对儿子的畸形“保护”、以及对自己罪恶的掩盖心理,让他选择了沉默。他甚至故意在我们入住时,说出那句令人不安的“晚上尽量别出门”,试图阻止我们发现异常。昨夜那沉重的脚步声和门外的刮擦声,极有可能就是内心饱受煎熬、行为失控的王德贵在走廊徘徊,最终在我们门外停留,内心挣扎的表现。他或许想警告什么,或许只是被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得行为异常。

DNA检验结果如同最后一颗钉子:刘梅指甲缝里的皮屑和血迹,与王涛的DNA完全匹配!铁证如山!

面对铁证和王德贵崩溃的供述,王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审讯室里,他不再咆哮,只是死死盯着桌上作为证物的那个褪色塑料发卡——那是他母亲张秀芬留给他唯一的、童年时的“玩具”。

“她…说得对…”王涛的声音嘶哑,空洞,像破旧的风箱,“我就是个畜生…流着我爹的血…骨子里就是脏的…杀了我妈…又杀了刘梅…”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死死盯着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的王德贵,“老东西!你满意了?!你把我生下来!把我养成跟你一样的怪物!你他妈才最该死!当年我就该跟你一起下地狱!”

父子相残的悲剧,两代人的血债,在这个小小的审讯室里,爆发出了最凄厉的回响。王德贵在隔壁听到儿子的诅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哭,彻底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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