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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凡感觉自己沉在万丈海底。
耳边是苏沐晴时远时近的哭声，像隔着厚重的水幕。他试图睁眼，却发现连睫毛都重若千钧。胸口处的黑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会死吗？"他迷迷糊糊地想。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抚上额头，触感熟悉得令他战栗。百年前在天支道最黑暗的日子里，正是这只手一次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第一个约定完成得不错。"红裙女子的声音首接在脑海响起，"看破虚妄之眼，本该是你的。"
徐凡想骂人。他现在七窍流血、五脏俱焚，这疯女人管这叫"不错"？
"别急。"女子轻笑，"你那个小药师正在赶来..."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前，徐凡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唇间。带着桂花香的血——是苏沐晴把本命剑元渡给了他。
玄青宗，药庐。
林青檀赶到时，正看见苏沐晴抱着徐凡坐在血泊里。寒月剑插在一旁，剑身黯淡无光——这位天剑阁圣女竟自损剑元来吊住徐凡最后一口气。
"让开。"林青檀抖开针囊，九根金针悬浮在空中嗡嗡作响。
苏沐晴抬头，两个女人目光相撞的瞬间，药庐里的温度骤降。三年前那场诬陷，让她们从闺中密友变成生死仇敌。
"你还有脸..."苏沐晴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要么帮忙，要么滚。"林青檀扯开徐凡衣襟，露出触目惊心的黑纹。她指尖刚碰到那些纹路就灼伤起泡，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沐晴看着药师从怀中取出玉盒。盒中丹药呈琥珀色，表面有九道天然云纹。当药香弥漫开来时，屋外突然电闪雷鸣——九转还魂丹这种逆天之物出世，是要遭天妒的。
"心头血为引？"苏沐晴突然按住林青檀手腕，"你会..."
"闭嘴。"林青檀首接掰开徐凡的嘴塞进丹药，随即并指如剑刺向自己心口。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窗外一道惊雷劈向药庐！
寒月剑自动飞起迎向雷霆。苏沐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就在第二道雷要劈下时，徐凡胸口黑纹突然暴涨，化作紫色光幕笼罩整个药庐。
天雷轰在光幕上，竟如泥牛入海。
"天支道法则..."林青檀虚弱地笑了，"果然在你体内。"
徐凡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天支道深处，红裙女子赤足站在祭坛中央。这次她没有戴面纱，露出的容颜让徐凡呼吸一滞——不是惊艳，而是恐惧。那张脸竟与林青檀有七分相似！
"第一个约定是'看破虚妄'。"女子指尖点在他眉心，"第二个嘛..."
景象突然切换成玄青宗藏经阁。徐凡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偷溜进禁书区，正用炭笔抄录某页古籍。那页记载着"天支道秘钥"的传说：集齐九道法则者，可打开通往...
"徐凡！"
现实中的呼唤突然撕碎梦境。徐凡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含泪的杏眼。林青檀面色惨白地趴在床边，心口衣襟还沾着血迹。
"赔我丹药。"她气若游丝地说，"三百年才炼成一颗..."
徐凡想说话，却先咳出团黑血。他这才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人——苏沐晴抱剑立在窗边，月光给她镀上银边，也照出她袖口暗沉的血迹。
三人以诡异的角度构成三角，像极了命运早有的安排。
"你们..."徐凡嗓音嘶哑，"没打架吧？"
"打了。"林青檀冷笑，"她把我药柜劈了。"
"她扎了我三针。"苏沐晴反唇相讥。
徐凡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血。两个女人同时变了脸色，一个把脉一个渡灵气，手忙脚乱间撞到一起。
"都住手！"董问君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让小师弟静养！"
老人进门时差点踩到地上的寒月剑。他看看床上半死不活的徐凡，又看看两个精疲力竭的姑娘，雪白长须抖了抖："造孽啊..."
夜深人静时，徐凡摸出枕下的玉镯。
月光下，镯内浮现出细小的符文，正是红裙女子说的"看破虚妄之眼"。他尝试注入微薄灵力，视野突然穿透屋顶，清晰看到守在房顶的苏沐晴——这丫头居然在偷偷抹眼泪。
视线继续延伸，穿过三重院落，停在某间亮着灯的药室。林青檀正在油灯下翻阅古籍，手边摊开的正是《天支道异闻录》。当她翻到某页时，徐凡瞳孔骤缩——那上面画着红裙女子的肖像，标注却是"药王谷第七代谷主，林清霜"。
"第二个约定..."红裙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取回我的画像。"
徐凡差点摔了玉镯。他早该想到的，那疯女人非要达成九个约定，肯定别有用心。
"凭什么？"他在心里问。
"凭我能救你的小药师。"女子轻笑，"她心脉己损，活不过三个月。"
徐凡握紧玉镯，首到掌心被符文硌出血。窗外，启明星刚刚升起，照出天剑阁方向御剑而来的大片流光——退婚风波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