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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倒是没责怪，只是温和地提醒她：“温小姐，放松些，先生不喜欢太甜腻的咖啡，双份浓缩，不加糖奶，您以后若有机会给先生准备，要记住这个。”
林姨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温若漾心头一动。
她默默记下了：薄靳煜，喝双份浓缩，不加糖奶。
这像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
温若漾开始有意识地留意关于薄靳煜的点点滴滴。
她发现他极其自律。
书房里永远整洁得一丝不苟，文件摆放得像用尺子量过。
他口味很清淡，餐桌上那些精致但味道偏淡的菜肴，大多是为他准备的。
他似乎有轻微的洁癖，用过的东西必须立刻归位。
他对时间要求极其严苛，说几点就是几点，从不迟到。
他身上总带着一种极淡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很独特。
这些细微的观察，被她偷偷记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本子上。
不是为了讨好，更像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了解主人的喜好和禁忌，才能更好地在这个屋檐下生存下去，避免踩到雷区。
她甚至开始硬着头皮去翻看林姨给她准备的。一些关于上流社会基本常识和商业礼仪的书籍。
枯燥的文字和复杂的社交规则让她看得头昏脑涨，但她强迫自己看下去。
她知道，总有一天，薄靳煜会需要她以薄太太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她不能露怯，不能给他丢脸，否则就是违约。
日子就在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状态中一天天过去。
温若漾白天去学校上课，努力汲取知识，那是她仅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晚上回到薄宅，就跟着林姨学习各种规矩，像个勤奋的学徒。
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人，降低存在感，不打扰薄靳煜，也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薄靳煜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即使他不在家，这栋房子里也处处是他的印记：玄关擦得锃亮的定制皮鞋，书房里彻夜不灭的灯光，他有时深夜才回来，空气中残留的极淡雪松烟草味，佣人们提到先生时那下意识的恭敬。
温若漾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感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感激他给了她一条生路，让她还能坐在教室里读书。
畏惧他那深不可测的权势和冰冷的距离感。
同时也带着一丝好奇，想知道这个像冰山一样的男人，内心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为什么需要一份契约婚姻？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如履薄冰的日子被打破了。
傍晚，温若漾刚从学校回来，正疲惫地坐在自己套房的起居室里，对着摊开的礼仪书发呆。
林姨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比平时更郑重的神色。
“温小姐，先生让您准备一下，晚上有个家庭聚会，需要您陪同出席。”
“家庭聚会？”
温若漾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契约里白纸黑字写着的履行妻子基本义务，第一条考验，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薄家，是怎样一个深不可测的豪门？
薄靳煜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会怎么看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薄太太？她会不会露怯，会不会给薄靳煜丢脸？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涌，让她脸色变得苍白。
“是去看望老先生。”
林姨解释道，语气带着安抚，“老先生身体不太好，一首念叨着想见见孙媳妇，先生的意思是，带您过去露个面，让老人家安心。”她看着温若漾紧张的样子，补充道，“您别太担心，这次人不多，就是先生父母、叔叔婶婶，还有几位近亲，先生会看着您的。”
看望祖父？
孙媳妇？
这些字眼让温若漾更加手足无措。
比她想象中单纯的商业应酬更让人心慌。
意味着，她要去欺骗一位病重的老人？
“我…我需要做什么？穿什么？”温若漾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先生己经吩咐了。”
林姨微微一笑，“礼服稍后会送过来，您现在先放松一下，我让厨房给您送点易消化的点心垫垫，聚会可能会晚些结束。”
礼服？
薄靳煜亲自选的。
温若漾心里更没底了。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只能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在忐忑不安中煎熬。
没过多久，林姨和另一位女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罩着防尘袋的衣架走了进来。
当防尘袋被揭开，露出里面的礼服时，温若漾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条香槟色的及膝小礼服裙。
设计简洁流畅，没有繁复的花纹和累赘的装饰，只在领口和腰间点缀着细密精致的同色系蕾丝，低调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华贵。
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温润的珠光，触手冰凉丝滑。
搭配的是一双同色系的尖头细跟鞋，鞋跟不高，但线条优雅。
“先生亲自选的。”
林姨看着礼服，眼中带着欣赏，“说这个颜色衬您肤色，款式也端庄大方，不会太张扬。”
薄靳煜选的？
他竟然会留意她的肤色？
温若漾心里涌起一丝极其怪异的感受。
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冰凉丝滑的面料，感觉像是在触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华丽梦境。
换上礼服的过程，温若漾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林姨和女佣帮她整理裙摆、拉上背后的隐形拉链、将微卷的长发挽成一个优雅又不失年轻的发髻，别上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
最后，林姨拿来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是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温润的珍珠。
“这也是先生准备的，”林姨轻声说，“戴上吧，很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