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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面的字迹被井水浸泡得如同破碎的蛛网，墨痕在相纸上晕开，形成无数细小的分叉，恰似蛇信的形状。林夏将手电筒几乎贴在纸面上，光束穿透薄薄的相纸，照亮那些歪斜的笔画。"1995年，我们打开了不该打开的东西..."字迹在"西"字的竖弯钩处戛然而止，最后画着一个扭曲的蛇形符号，蛇头圆睁，蛇尾却像被生生扯断般甩出三道喷溅状的墨迹，仿佛书写者在落笔瞬间遭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照片边角还粘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发丝上缠绕着半透明的黏液，与老赵尸体上缠绕的丝线如出一辙，凑近细闻，那腐臭味里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腥，像是孩童身上的味道被岁月腌制成了腐朽的气息。
头顶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锁链断裂巨响，"哐当——"一声震得井壁簌簌落下碎石，砸在水面上激起密集的水花，其中一块碎石擦过林夏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她的耳膜几乎被震破，嗡嗡作响中，隐约听见祠堂方向传来青铜扭曲的刺耳声响。猛地抬头，光柱刺破黑暗，只见祠堂内那尊巨大的青铜蛇像正在剧烈扭动，蛇身一节节脱离底座，露出底下青黑色的泥土，泥土中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蛇像的鳞片往下淌。青铜鳞片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焦糊味，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同时切割铜块。巨大的蛇头探入井口，蛇口张开时露出的倒钩利齿滴落黑色黏液，黏液坠在井壁的人脸雕刻上，"滋"地一声腐蚀出细小的坑洞，雕刻的眼睛里渗出更多暗红的液体，仿佛在无声流泪。
她慌忙掏出竹筒里的地图，泛黄的宣纸上朱砂绘制的线路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那些线条像是活了过来，顺着折痕缓缓流动。林夏的指尖抚过地图，发现祠堂下方竟隐藏着一条从未标注的密道，通道用虚线勾勒，蜿蜒着通向蛇尾巷三号院——正是青铜鼎出土的位置。标注终点处画着三个重叠的蛇形玉珏图案，周围环绕着一圈圈暗红色的波纹，波纹的间隙里写着极小的字："血月之夜，三玉合一，蛇门开"。最外侧的波纹己经褪色，却在玉珏光芒的映照下重新变得鲜红，像是凝固的血迹在缓缓流动。
攀爬过程中，林夏的手掌触到井壁凸起的青铜圆环，环身的蛇纹突然陷入掌心，留下冰凉的印记。当她用力按下的瞬间，脚下青砖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咔哒咔哒"的声响从井壁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机关正在启动。密道入口如同活物般缓缓裂开，边缘的砖石摩擦发出"嘶嘶"声，恰似蛇鳞划过地面。她纵身跃下时，掉落的碎石砸中下方壁龛，里面供奉的蛇形陶罐应声碎裂，陶片飞溅中，流出的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坑洞，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那味道与王阿婆勒痕处的黏液气息如出一辙。
密道内弥漫着陈年血锈与香灰混合的腥甜气息，吸进肺里时带着铁锈般的颗粒感，令人作呕。两侧壁龛里整齐排列着蛇形陶罐，罐身上的蛇纹用朱砂绘制，在手电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仿佛刚被涂抹过。每个罐口都插着燃烧的白烛，烛芯是黑色的，火苗呈现诡异的幽蓝色，在无风的环境中剧烈摇曳，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忽长忽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烛火。烛光将陶罐上的蛇形纹饰投射在石壁上，那些影子扭曲变形，蛇头时而抬起，蛇尾时而摆动，宛如活物在缓缓蠕动，偶尔还会与相邻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形成更庞大的蛇影。
林夏往前走了几步，鞋底突然踩到某种黏腻的东西，低头发现是一滩未干的血迹，血迹里混着银白色的鳞片，用指尖一捻，鳞片竟微微颤动。前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窸窣窸窣"的，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青铜。她贴着潮湿的石壁缓缓靠近，石壁上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划过壁龛边缘的刻痕，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细小的骨头渣。
昏暗的烛光中，一个黑衣人正用沾着血污的白布擦拭青铜鼎，白布上的血迹己经发黑，擦过鼎身时却晕开鲜红的印记，仿佛在给青铜鼎"输血"。蛇形纹饰在他指尖下诡异地扭曲变形，鳞片的缝隙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顺着鼎足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经过之处，青石板上的青苔迅速枯萎，露出底下刻着的蛇形凹槽。当那人转过身时，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竟是白天在案发现场见过的文物科科长。他的西装领口撕裂，露出的脖颈处有三道青灰色的蛇形勒痕，勒痕的深度足以看见皮下的青筋，而那些青筋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宛如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伤口处翻涌着青灰色的雾气，随着呼吸一张一合，雾气中隐约能看见鳞片的轮廓，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来得正好。"科长举起手中的玉珏，另一块碎片正在他掌心缓缓旋转，边缘的蛇纹渗出金色的光流，在空中勾勒出虚幻的蛇形轮廓，蛇影的眼睛恰好与鼎身上的蛇眼重合。"二十年前我们兄弟七人犯下大错，"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嘶哑，一个尖利，"如今要用活人血祭才能平息蛇神的怒火。"他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道中回荡成刺耳的轰鸣，震得两侧的陶罐嗡嗡作响，烛火突然变成绿色，照亮他嘴角的血沫——那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集齐三块玉珏，蛇神就能重临人间，而你——"科长的目光扫过林夏手中的半块玉珏，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瞳孔突然变成竖瞳，"就是最后一块祭品。"话音未落，密道两侧的蛇形陶罐突然同时炸裂，陶片飞溅中，无数条缠绕着红绳的青铜蛇从碎片中窜出，蛇身的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红绳在蛇尾处打了个死结，结上沾着黑色的毛发。这些青铜蛇的蛇信吞吐着幽蓝的火焰，迅速朝着林夏游来，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气味，仿佛它们不是青铜铸造，而是烧红的烙铁。
林夏慌忙后退，腰间的玉珏突然飞出掌心，与科长手中的两块玉珏在空中相撞，"哐当"一声脆响后，三块玉珏竟自动拼合成完整的圆形，蛇纹首尾相接，形成一个闭合的环。环心射出一道红光，照亮密道尽头的石壁——那里刻着巨大的蛇形图腾，图腾的眼睛是两个凹陷的孔洞，恰好能容纳玉珏。青铜蛇群在红光中放慢速度，却依旧步步紧逼，最前面的一条己经抬起蛇头，对着林夏吐出带着火焰的信子，灼烧得她脸颊发烫。
科长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脖颈处的勒痕裂开，青灰色的雾气中伸出无数细小的蛇头，那些蛇头对着玉珏发出"嘶嘶"的声响。"快...把玉珏放进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而清晰，像是在与体内的东西抗争，"否则...所有人都要死..."他的皮肤下鼓起一道道青筋，宛如蛇在皮下爬行，手指指向图腾的眼睛，指甲己经变成青黑色的利爪，抓在地面的石板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林夏的目光落在玉珏上，拼合后的蛇纹正在缓缓转动，蛇眼的位置渗出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时变成细小的蛇形。她突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话："蛇形纹饰，非祭天祀祖之用，乃镇邪之物。"掌心的铜尺烫得惊人，尺身上的云雷纹与玉珏的红光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青铜蛇群己经逼近，最近的一条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蛇信的火焰燎到她的裤脚，发出"滋滋"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