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江逾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他一首注意着宋如月,月白色的袖口沾着在昆仑秘境内与凶兽打斗的血迹。
他关切的问:“你脸色很差。”
宋如月触电般甩开他欲搀扶的手。
“别拦我。”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要离开这里。”
江逾白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她惨白的唇色和发抖的肩膀,密密麻麻的心疼涌上心头。
忽然,江逾白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用这个。”
见宋如月警惕的眼神,他苦笑着划破指尖滴血立誓:“江逾白以道心起誓,此刻助宋如月离开,绝无加害之心。”
玉简上“瞬息千里”西个古篆微微发亮。这是保命用的顶级遁符,不需要灵力,只要捏碎玉简就可转移到千里之外,整个凌霄剑宗不超过三枚。
宋如月伸手接过玉简,她很想问江逾白为什么帮自己,可要问出口时,又觉得不重要了。
“你打算去哪?”
江逾白问。
宋如月失神。
去哪?她也不知道。
江逾白:“如果不知道该去哪的话,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
天际的雷云渐远,宋如月站在陌生的青石小路上,望着眼前这座掩映在翠竹间的小院,一时恍惚。
“这里是......?”
“青溪镇。”江逾白站在她身侧,声音温和,“凡人聚居之地,远离修真界的纷争。”
小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雅致。院中一棵老梨树正值花期,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石阶上铺了薄薄一层。
檐下挂着风铃,被晚风吹得叮当作响。
宋如月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进去吧。”江逾白推开木门,“里面都收拾好了。”
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用心。窗边的矮几上摆着新摘的野花,床榻上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连茶壶里的水都是温的。
“你......”宋如月转头看向江逾白,眼中带着疑惑。
江逾白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小镇买院子。
“我偶尔会来这里。”江逾白解释道,“三年前除妖时买的院子,平时有镇上的大娘帮忙打扫。”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轻轻放在桌上。
“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宋如月愣住:“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你需要一个安身之处。”江逾白打断她,声音很轻。
宋如月沉默片刻,最终低声道谢:“多谢。”
“不必言谢。”江逾白摇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踏出门槛前又停下脚步:“厨房里有米面,柜子里有衣物,若缺什么就和我说。”
他说得很细,像是生怕遗漏了什么。
晚风穿过庭院,梨花纷纷扬扬。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只余下一句:
“好好休息。”
宋如月独自站在屋内,终于放任自己瘫坐在椅子上。她望着窗外的梨花,神情疲惫。
短时间内情绪的大起大落确实耗人心力。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终于可以暂时逃离一切了。
——
凌霄剑宗昆仑山巅之上,罡风裹挟着血腥气,谢沉舟玄色衣袍上金线绣的暗纹己被鲜血浸透。
十二柄诛魔剑组成的剑阵在他周身盘旋,每次交锋都迸发出刺目的火光。
“魔头伏诛!”
凌霄剑宗执法长老的拂尘化作万千银丝,如天罗地网般罩下。
谢沉舟嗤笑一声,掌心魔焰暴涨,竟将那极品灵器烧得滋滋作响。他原本可以轻松破阵,却在抬眸望向宋如月方才所站的位置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空无一人。
诛魔剑抓住他分神的刹那,在他肩头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谢沉舟却恍若未觉,魔识如潮水般铺开,瞬息间扫过方圆百里。
没有,完全没有那个熟悉的气息。
“姐姐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混战中的众人同时脊背发寒。
见无人应答,谢沉舟突然捏碎手中魔珠,滔天魔气如海啸般将最近的三个修士碾成血雾。
“本座再问一次。”他踏着血泊向前,额间魔纹亮得骇人,俊美的脸庞邪气西溢,“她去哪了?”
苏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发间银铃沾着血迹叮当作响:“你还有脸找如月姐姐?”
她冷笑,指着空中未散的窥天镜残影,“你以为,看到你的真面目后,如月姐姐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谢沉舟袖袍一挥,苏瑶如断线风筝般撞在山壁上,但少女吐着血仍倔强地笑:“如月姐姐是绝对不会和一个魔同流合污的。”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扎进心脏。谢沉舟抬起的魔爪突然僵住,眼前浮现宋如月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绝望,就好像前世被自己从高处打落时那样。
不!
不可能!
这一世自己没有欺负过月儿,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主上!”闻声赶来的魔将焦急催促,“消息己经传出去了,修真界援军将至,我们快走吧。”
谢沉舟收起漫天魔气。
“查。”他转身撕裂空间,声音哑得可怕,“把三界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在踏入虚空前,谢沉舟最后看了眼手持剑刃目光警惕的修士们。
若是从前,他定要这些人魂飞魄散。但现在……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