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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国际机场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老刘推着行李车，脊背挺得笔首，眼神却像雷达般扫视着涌动的人潮。他穿着不起眼的夹克，但浑身紧绷的肌肉和眉宇间那股化不开的戾气，让偶尔靠近的旅客下意识地绕开。
莫颜跟在他身侧，裹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和颈后。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里面装着几件简单衣物。苏晨最后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老刘的心上。
“刘叔…”莫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有人在…看我们。”
老刘不动声色，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斜后方一个举着接机牌、假装漫不经心扫视人群的亚裔男子。那人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但老刘捕捉到了他视线掠过莫颜时那零点几秒的停顿和耳麦里细微的指示声。
“苍蝇而己。”老刘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冷酷，“跟着我，别回头。”
他推着车，没有走向出租车候车区，反而拐进了人流相对稀少的机场快轨入口。那个尾巴果然跟了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老刘带着莫雨在复杂的站台通道里快速穿行，利用几个旅行团的掩护，突然闪进了一间残疾人卫生间。反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背包给我。”老刘伸出手。莫颜毫不犹豫地递过去。老刘迅速拉开拉链，将背包里莫雨的衣服杂物迅速倒进一个准备好的环保袋，把空背包扔进了垃圾桶。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走。”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带着莫雨汇入刚下站台的人流，走向相反方向的出口。那个跟踪者在通道口焦急地张望，显然跟丢了目标，正对着耳麦急促地说着什么。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华人中年男子的脸，眼神精干。“刘先生？上车。”
这是陈斌通过国际刑警的隐秘渠道安排的接应人——Mr.李。
车子汇入旧金山傍晚的车流，金门大桥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车内的气氛凝重。
“Mr.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的莫雨和老刘：“情况比预想的糟。你们落地前两小时，唐人街‘福瑞康’中药店发生火灾，店主老陈…没跑出来。官方说是电路老化。”
老刘的心猛地一沉！福瑞康！唐人街的福瑞康中药店，是陈斌通过加密渠道告知他的、当年莫御山在旧金山游学时唯一有记录的联络点！店主陈伯，是莫御山的故交！线索刚落地就断了！ES或者说‘先生’的反应，快得令人窒息！
“火灾很‘干净’。”‘Mr.李’的声音带着冷意，“消防队说火源很集中，只烧毁了陈伯的起居室和后面的一个小仓库。像是…精准清除。”
莫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抱着环保袋的手指关节发白。又一个因她家秘密而死的人。
“还有其他线索吗？”老刘的声音像冰。
“陈伯有个侄子，叫阿杰。在火灾前半小时，他接到陈伯一个奇怪的电话，让他立刻离开旧金山，永远别回来。阿杰没当回事，现在人失踪了。”‘Mr.李’顿了顿，“我们在陈伯烧毁的仓库灰烬里，发现了一样没烧透的东西。”
他递过来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焦黑金属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扭曲，一面似乎有模糊的刻痕。
莫颜在看到金属片的瞬间，呼吸一滞！她猛地抓住老刘的胳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个金属感觉…和爷爷特制颜料的基底合金…很像！但更旧…”
老刘接过证物袋，入手冰凉。他仔细辨认着那模糊的刻痕，像是一个残缺的符号，又像是一个被烧毁了一半的字母——“**Λ**”（Lamda）。
“‘Λ’？”老刘皱眉。希腊字母？数学符号？还是某种标记？
“陈伯仓库里以前堆满了从世界各地收来的‘药材’和古董杂物。这东西混在里面，可能他也没在意。”‘
Mr.李’说，“我们查了旧金山所有带‘Lamda’字母的企业、研究所、地标，没发现特别可疑的。这个符号…更像是某种特定圈子的暗记。”
暗记…老刘脑中飞速旋转。坐标是湾区，陈伯是莫云御山的联络人，陈伯被灭口前仓库里有疑似莫御山技术的金属片，上面有个“Λ”标记…这标记，会不会就是指向“锚点”的关键？
“去陈伯的中药店。”老刘做出决定，“火灾现场，或许还有没烧干净的东西。”
福瑞康中药店所在的街道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焦黑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如同狰狞的伤疤，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灰烬气息。消防车己经撤离，只有两个当地警察懒散地守在警戒线外。
‘Mr.李’出示了伪造的FBI证件（陈斌渠道的“馈赠”），轻松支开了警察。老刘和莫颜戴上手套和鞋套，踏入了这片死亡废墟。
内部损毁极其严重。木质结构几乎全部碳化，货架倒塌，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烧得面目全非，融化的塑料和金属混杂在一起。老刘的目标很明确——陈伯的起居室和后面的小仓库。
起居室一片狼藉，床铺桌椅都烧成了焦炭，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仓库更甚，屋顶塌了大半，里面堆积的杂物烧得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和厚厚的灰烬层。
“分开找。留意任何带‘Λ’符号的东西，或者感觉‘特殊’的金属、石头。”老刘低声道，自己开始仔细翻检靠近门口相对“完整”的灰堆。
莫颜则捂着口鼻，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被烟尘呛出的泪水，走向仓库最深处。脚下的灰烬又厚又软，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颈后的烙印死寂依旧，但她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视线在废墟中窥视着她。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忆着触碰那块金属片时的感觉，那种与爷爷技术同源却更加古老的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