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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穿过玻璃窗，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暖黄。季澜舟盯着那片光，手指下意识顺着玻璃杯的边缘来回。谢逸风刚走没多久，屋里还飘着他带来的水果甜香，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这会儿没了那份热乎劲，安静得让人心里发空，但又莫名生出一丝别样的温柔。
他打算起身去洗杯子，门铃“叮咚”一声，吓了他一跳。
“谁呀？”他嘴里嘟囔着，慢悠悠拖着步子往门口挪。
“我，”门外传来谢逸风熟悉的声音，“落东西了。”
季澜舟打开门，果不其然，谢逸风站在门口，手里晃着个文件袋，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打趣道：“你不会是故意落下的吧？”
谢逸风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大方方走进来：“被你识破啦！其实我是担心你晚饭没吃好，顺带……”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盒甜品，“给你带了喜欢的抹茶慕斯。”
季澜舟看着那盒精致的甜点，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点：“哟，你记性还挺好。”
“那必须的。”谢逸风把甜品搁桌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上次随口提了一嘴，我就记心里了。”
季澜舟没接话，低头拆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团软绵绵的棉花糖，一点点塞进心里。
谢逸风靠着沙发，歪着头看他，嘴角勾着笑调侃：“你这表情，咋跟感动了似的？”
“你瞎想啥呢。”季澜舟嘴上说得冷淡，眼神却不自觉地软下来。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谢逸风突然发问：“你小时候爱吃啥？”
季澜舟一愣，抬头看他：“咋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呗。”谢逸风耸耸肩，“我觉着一个人小时候爱吃啥，能看出好多事儿呢。”
“比如呢？”季澜舟挑了下眉。
“像性格、成长环境，说不定还能看出他爸妈对他咋样。”谢逸风笑得一脸狡黠，“来，唠唠？”
季澜舟抿了口慕斯，声音低低的：“我小时候没咋吃过零食。”
谢逸风眼睛瞪大：“不至于吧？你们家管这么严？”
“也不全是。”季澜舟放下叉子，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上，“我爸对我要求特严，觉得小孩吃太多甜食，坏牙齿还影响学习。”
“啧，典型的精英教育。”谢逸风撇撇嘴，“怪不得你从小成绩好。”
“是啊。”季澜舟勉强挤出个笑，里头却透着股苦涩，“有时候想吃块糖，都得偷偷藏着吃。”
谢逸风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轻轻叹了口气：“你爸对你挺狠啊？”
“嗯。”季澜舟点点头，“他想让我成为最厉害的人，成绩、举止啥的，一点错都不能有。”
谢逸风看着他，眼里多了些心疼：“那你小时候……过得开心不？”
季澜舟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小时候不懂啥叫开心，就知道做对的事，考第一，让爸妈满意。”
谢逸风心里一揪，伸手拍拍他肩膀：“你现在己经很牛了，干嘛还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习惯了。”季澜舟苦笑着，“就像天天穿西装打领带，就算没人看，也会不自觉地整整衣领。”
谢逸风看着他，突然乐了：“那你偶尔脱了西装，换件卫衣，多舒坦。”
“卫衣？”季澜舟挑了下眉，“我能穿得出去？”
“肯定行！”谢逸风夸张地比划着，“你穿上绝对帅炸！”
季澜舟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你这人……真拿你没办法。”
谢逸风得意地二郎腿：“这就是我的魅力。”
季澜舟没再搭话，低头接着吃慕斯，整个人明显放松了不少。谢逸风瞅准时机，又问道：“除了不能随便吃糖，还有啥难忘的童年事儿不？”
季澜舟想了想，说：“有一年冬天，我偷偷跑出去玩雪，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然后呢？”谢逸风来了兴致。
“我爸知道后，罚我抄了一整本古文。”
“啥？！”谢逸风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说让我记住，做事得有分寸，不能由着性子来。”季澜舟语调平淡，“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怕我以后吃亏。”
谢逸风沉默片刻，凑到他跟前，认真地说：“你知道不，你爸其实挺爱你的，就是方式不对。”
季澜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有些复杂。
谢逸风接着说：“你爸可能觉得，严一点才能让你变强。但他忘了，你也是个孩子，也需要人疼。”
季澜舟低头看着手里的叉子，金属反光映出他疲惫的眼神：“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人跟我说‘没关系，你可以犯错’，我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累。”
谢逸风心里一阵酸涩，伸手搂住他肩膀：“你现在不是有我嘛。”
季澜舟微微一僵，随后轻声说：“谢谢。”
“别跟我客气。”谢逸风咧嘴笑，“等你穿着卫衣来找我，再谢我。”
季澜舟轻轻笑了下，没再吭声。
谢逸风突然想起什么，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说小时候偷吃糖，被抓到过没？”
“有一回。”季澜舟陷入回忆，“我把糖藏书包夹层里，被我妈发现了。”
“然后呢？”
“她没收了糖，我爸不知道。”季澜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妈还偷偷给我塞了新的。”
谢逸风一下来了精神：“哇，你妈还挺支持你啊？”
“她没明说，就是趁我爸不在，悄悄给我点自由。”季澜舟声音很低，“那时候我才明白，世上有两种爱，一种是管着你，一种是由着你。”
谢逸风听得入迷，伸手揉了揉他头发：“你妈真懂你。”
季澜舟轻轻偏头躲开，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她老说我像小狐狸，表面冷淡，心里可敏感了。”
谢逸风哈哈大笑：“你还真有点像。”
“你才是狐狸。”季澜舟白了他一眼。
两人嬉闹着，屋里弥漫着一股暖暖的气息，过去的那些沉重，好像也慢慢消散了。
谢逸风突然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我算明白你为啥总一副高冷样了。”
季澜舟挑挑眉：“咋回事？”
“你从小就习惯把自己包起来。”谢逸风声音很轻，“你不愿示弱，也不咋表达感情，怕被人看透，更怕失望。”
季澜舟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谢逸风接着说：“现在不一样了，有我护着你，你不用再硬撑着。”
季澜舟半天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像是要把这一刻刻在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你真不会嫌我烦？”
谢逸风斩钉截铁：“不会。”
“可我有时候……特别轴，还倔。”
“我知道。”谢逸风笑着点头，“所以我才喜欢你呀。”
季澜舟愣了一下，嘴角浮出一抹极淡的笑。
谢逸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今儿聊够了，我该撤了。”
季澜舟也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下次……”谢逸风拉开门，回头冲他眨眨眼，“我给你带件卫衣。”
“别乱花钱。”季澜舟语气淡淡的。
“这哪是浪费，这是投资。”谢逸风笑嘻嘻地摆摆手，“等着瞧吧。”
门关上的刹那，季澜舟站在原地，望着门板，嘴角的笑意好久都没散去。
窗外的风溜进阳台，轻轻撩动了窗帘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