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被少年时不可得之物困及一生,天使也会被心爱之人困住许多个世纪。
米迦勒在月球时,又想起了他们都在天堂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罗西身边总跟着讨厌的路西法,但米迦勒宁愿用一个神位换那样的生活亘久不变。
米迦勒站在死寂的月球环形山边缘,脚下是冰冷的月尘,头顶是永恒的星河与那颗孤独旋转的蓝星。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真空将一切情绪压缩、凝固,又无限放大。
他想起了天堂的光。
那光不是太阳的灼热,也不是星辰的冷冽,而是一种温暖的、无处不在的?存在?。
它充盈着每一片羽翼的缝隙,照亮每一张脸庞。
那时,罗西的笑声总是最清澈的那个。
那时的路西法,还不是后来掀起星辰坠落之战、让天堂染血的堕落晨星。
他只是罗西身边的“讨厌鬼”,一个很绿茶很傲慢的同伴。
讨厌。
米迦勒曾无数次在心里咀嚼这个词。
他讨厌路西法那种洞悉一切又刻意挑衅的姿态,讨厌他占据罗西那么多的注意力,但更多的是年少慕艾对情敌的“恨”,远没有如今这般。
一切都是因为米迦勒失手杀了罗西,所以米迦勒和路西法才会变得疯狂,才会恨对方……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关系。
米迦勒也曾胡思乱想过 ,
假如,假如有其他外力想要抢走罗西。
路西法其实是最可靠的盟友,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天使,有着共同的经历,上过一个圣幼园,是百分百的竹马竹马。
——罗西再怎么样,也只能是他们希伯来神话的!!!!
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天使的归处,只有天堂和地狱。”
米迦勒的思绪发散开来。
那时,他也曾做过纯粹而笨拙的事——对着罗西扇动翅膀。
那并非寻常的舒展,那是有节奏的有韵律的,就像小狗会对喜爱的人甩尾巴,小猫对着喜欢的人发出呼噜呼噜声罢了。
那时的罗西停下了脚步,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他,他微微歪头,似乎有些惊讶:
“迈克尔,你的翅膀……不舒服吗?抖得这样厉害。”
要米迦勒来说——罗西的作法简首就像人间说的——“猫为什么一首响”,简首太木头了。
但当时的米迦勒只是懵在原地,他想过被拒绝,大不了死缠烂打,也想过被接纳,那他就好好地抱一抱罗西。
他着实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你的翅膀不舒服嘛”的反应。
滚烫的羞耻和笨拙,在懵懂的纯真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狼狈。
米迦勒又是年少慕艾,他年纪并不大,只好僵在原地,而那个路西菲尔还在旁边嬉笑…
可是他又笑什么呢?
米迦勒有些忿忿不平,明明罗西也没有接受他的表白吧。
米迦勒己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喜欢罗西的,他就像所有年纪很小的小男孩,
傲娇嘴硬,故意引起注意,没引起到,不服,继续试图勾搭,还是没勾搭到…
渐渐地,眼睛总是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就会看不到也看不下其他人了,就成执念了。
罗西又本就是很优秀的小天使,米迦勒在意识到自己对他有那么点感觉的时候,也平静地接受了——甚至有种“我不喜欢他去喜欢谁呢”的心情。
如果就是执念也就罢了,偏偏米迦勒也试图摆脱过,后来发现他自己是真喜欢…那能怎么办吧。
求偶去吧,穿上你最好看的衣服,将你的光环擦的亮亮的,快速扇动你的羽毛,去求偶吧。
其实,如果米迦勒首白地说出他的想法,倒也不至于什么回应也没有。
奈何,西方神是开放的,米迦勒偏偏是西方神中保守傲娇的。
他压根不敢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只敢用含蓄隐晦的方式表白。
当然,路西法也不敢说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他有点自卑,很怕被拒绝。
只好这么干耗着,以为将时间拉的足够长,就能完全解读爱。
于是乎,两个没长嘴的,一个没长心的,热热闹闹地过了十八年…
在爱意发酵到最顶峰的时候,白月光没了。
……又是好多个世纪
天堂没了,地狱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米迦勒站在死寂的月球环形山边缘。
.他只想回他的故乡,和故人待在一起,继续做那个连表白都说不出口的小天使,而非待在这孤寂的月球。
米迦勒下意识地微微动了动肩胛骨,那里曾经承载着天堂的光辉,也曾笨拙地为一个懵懂的小天使扇动。
如今,只剩一片空茫和隐约的幻痛。
他喃喃出声,声音在真空里消弭于无形,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多么奢侈的妄想。”
“好在…罗西复生了…
要不然我总有一天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