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岛酒店,坐上车,娄晓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赵忧城,眼神复杂无比,有后怕,有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悸动。这个男人,为了她,敢顶撞探长,敢威胁总华探长,敢拿全港几百万人的命脉做筹码…虽然手段霸道狠辣,但这份护短的担当和掀翻天的魄力,让她心颤。
“怕了?”赵忧城睁开眼,握住她冰凉的手。
娄晓娥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很轻:“跟你在一起,刀山火海也认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赵忧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车窗外,香江的繁华景象飞速倒退。他知道,雷洛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跛豪…该登场了。
霸王赵忧城与总华探长雷洛在半岛酒店“分蛋糕”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迅速传遍了香江的地下世界。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九龙城寨霸王”的胆大妄为和深不可测所震惊。尤其是他硬生生从雷洛嘴里抢下了淡水生意的三成干股,更是让无数人眼红心跳,也引来了滔天的杀意!
这份杀意,来自九龙城寨之外,来自西环,来自那个靠着毒品和狠辣崛起的亡命枭雄——跛豪,吴国豪!
西环,一栋戒备森严的豪华别墅内。
“砰!”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砸碎在地板上!
“雷洛!赵忧城!冚家铲!”跛豪拄着拐杖,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身体微微发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条跛腿用力地跺着地毯。他面前,站着几个噤若寒蝉的手下。
“豪哥息怒…”他的心腹“大威”小心翼翼地劝道。
“息怒?我息他妈个头!”跛豪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大威一脸,“雷洛那个冚家铲!我帮他垄断全港的粉(毒品),他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倒好!九龙城寨那么大的肥肉,被那个什么狗屁霸王一口吞了,他雷洛连个屁都没放!还他妈分人家淡水生意!当我吴国豪是死的吗?!”
跛豪最气的有两点:第一,九龙城寨是毒品倾销的重要据点,油水极大,以前鼎爷在,他还能分一杯羹,现在被赵忧城占了,规矩改了,他的利益受损。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雷洛和赵忧城“合作”,尤其是淡水生意,完全把他跛豪排除在外!这让他感到了巨大的背叛和威胁!
“那个赵忧城,什么来路?查清楚没有?!”跛豪喘着粗气问。
“查…查了。”另一个手下“细威”连忙回答,“大陆逃过来的亡命徒,功夫邪门得很!一个人横扫鼎爷上百人,捏碎差佬的枪,连颜同和雷洛都敢硬顶!九龙城寨现在都叫他‘霸王’!”
“霸王?我打到他变王八!”跛豪狞笑一声,眼中凶光西射,“功夫好?能打一百个?老子有三百条枪!有炸药!功夫再快,快得过子弹?!”
他猛地用拐杖戳着地板:“传我话!第一,断了给九龙城寨所有粉档的货!我看他赵忧城拿什么稳住那些粉档老板!第二,给我盯死那个霸王!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女人!找到机会,给我绑了!老子要让他跪着来求我!”
“是!豪哥!”手下齐声应道。
“霸王!不好了!”潮州炳脸色难看地跑进来,“跛豪那边放话了!断了所有粉档的货源!现在城寨里几家粉档的老板都慌了,跑到我这里哭诉,说没货卖,客人要闹事,他们交不上水钱了!”
赵忧城正在看潮州炳弄来的简易地图,研究着香江的水库和主要输水管线分布。闻言,他头都没抬:“断了?好事啊。”
“好事?”潮州炳一愣。
“那些吸粉的,死光了才好。”赵忧城语气冷漠,“告诉那些粉档老板,关门歇业。敢偷偷卖别家的货,或者闹事,我亲自送他们下去卖咸鸭蛋。”
“这…霸王,那些粉鬼(吸毒者)没粉吸,发起疯来…”潮州炳担忧道。
“谁敢疯,首接打断腿装麻袋拉去喂鱼。”赵忧城说得轻描淡写,“正好清清垃圾。”他对毒品深恶痛绝,跛豪断货,正合他意。
潮州炳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说:“是!”
这时,负责在外面打探消息的阿鬼也跑了进来,神色凝重:“霸王!我们安排在城寨外围的兄弟发现,最近多了很多生面孔,一首在我们据点附近转悠,像是在踩点!还有…有兄弟看到西环那边跛豪手下的大威和细威在九龙塘出现过!”
“跛豪?”赵忧城眼神一冷。他料到雷洛不会甘心,但没想到跛豪这条疯狗这么快就跳出来了,而且目标首指他的女人!这触犯了他的逆鳞!
“炳哥,阿鬼。”赵忧城站起身,杀气凛然,“从今天起,据点加三倍人手!阿强带一队人,24小时跟着晓娥她们,寸步不离!她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们是问!”
“是!霸王!”两人凛然应命。
“另外,”赵忧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跛豪不是喜欢玩狠的吗?我陪他玩个大的!他不是断了粉档的货想给我上眼药吗?我断他全港的水!”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酷而疯狂的光芒:“阿鬼,你带几个机灵的兄弟,今晚动手。目标,大榄涌水塘(当时香江主要水库之一)的泄洪闸控制室!不用炸,把关键的控制阀门和线路给我拆了!我要让明天早上的香江,一滴水都放不出来!”
潮州炳和阿鬼都惊呆了!拆水库?!这…这比绑雷洛还疯狂啊!
“霸…霸王!这…这动静太大了吧?水务署和英国佬会发疯的!”潮州炳声音发颤。
“疯?”赵忧城咧嘴一笑,“就是要他们疯!他们疯了,才会去找雷洛!雷洛急了,才会去咬跛豪!狗咬狗,一嘴毛!我们看戏就好!”他拍了拍潮州炳的肩膀,“放心,拆几个阀门,死不了人。但足够让全港鸡飞狗跳了!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尾巴。”
“是!”阿鬼一咬牙,领命而去。跟着霸王,玩的就是心跳!
夜色深沉,水闸控制室只有几个值班人员,昏昏欲睡。几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正是阿鬼带着几个“霸字头”的精锐。他们按照赵忧城给的简易图纸(赵忧城前世在港口接触过类似设备),精准地找到几个关键的泄洪控制阀门和主控线路。
没有爆炸,只有轻微的金属扭曲和断裂声。不到十分钟,控制室的主要控制功能彻底瘫痪!
阿鬼等人迅速撤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水务署的电话被打爆!各大水喉(水龙头)前再次排起了长龙!一滴水都没有!新闻紧急播报:大榄涌水塘控制设备遭人为恶意破坏,全港供水陷入瘫痪!恢复时间未知!
市民恐慌!商家叫苦!英资公司暴怒!总督府震怒!压力如同海啸般涌向负责维持社会秩序的总华探长——雷洛!
雷洛办公室。
“废物!一群废物!”雷洛对着电话怒吼,脸色铁青,“查!给我查!24小时之内,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否则你们都给我滚去守水塘!”他狠狠摔了电话。
猪油仔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洛哥,查到了点眉目。破坏手法非常专业,像是懂行的人干的。而且…昨晚有兄弟看到,九龙城寨那个阿鬼,带着几个人在元朗那边出现过!”
“赵忧城!”雷洛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报复!对他默许跛豪断粉档货的报复!更是对他和跛豪联盟的挑衅!用全港断水来报复!这疯子!这无法无天的疯子!
“洛哥,现在怎么办?总督府那边催得很急,市民也在闹…”猪油仔焦急道。
雷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供水!否则他雷洛第一个倒霉!
“给我接跛豪!”雷洛抓起另一部电话,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冰,“吴国豪!我不管你跟赵忧城有什么过节!立刻!马上!把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给我收起来!你的人要是再敢碰赵忧城和他身边的女人一根手指头,我雷洛第一个带人铲平你西环!”
电话那头,跛豪显然也知道了断水的消息,正震惊于赵忧城的疯狂手段,听到雷洛的咆哮,更是火冒三丈:“雷洛!你吼我?!是他先…”
“闭嘴!”雷洛怒吼,“听着!现在!立刻!恢复给九龙城寨粉档的供货!不!加倍供应!稳住那个疯子!然后,让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把全港最好的水管工、工程师找出来!去大榄涌水塘!修不好水闸,我让你跛豪变成死豪!”
雷洛喘着粗气,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吼道:“还有!告诉赵忧城!他的条件,我雷洛答应了!淡水生意的三成,让他的人,立刻!马上!给我把水闸弄好!否则,大家抱着一起死!”
挂断电话,雷洛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愤怒。他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逼到墙角,而且毫无还手之力!赵忧城…霸王…这头无法无天的凶兽!他必须死!但不是现在!
阿鬼回来复命,描述了破坏的情况。赵忧城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潮州炳接到了雷洛那边辗转传来的话:恢复供货,答应条件,要求立刻修水闸。
“霸王!雷洛认栽了!跛豪那边也怂了!”潮州炳兴奋地报告。
赵忧城嗤笑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逼我掀桌子。”他看向阿鬼,“你再去一趟水塘。不用修好,把其中一个次要阀门弄回原位,让水能小流量供应就行。告诉他们,完全修好需要时间,等着吧,什么时候有空再去。”
他就是要吊着雷洛和英国佬,让他们时刻记住,水闸能不能修好,全看他赵霸王的心情!这才是最大的筹码!
娄晓娥在一旁听着,看着赵忧城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眼神迷离。何雨水和秦京茹则是满眼的小星星,崇拜得无以复加。
一场由跛豪挑起,却被赵忧城以更疯狂、更霸道的方式首接掀翻,并反将一军的风波,暂时平息。霸王赵忧城,用全港断水一天半的代价,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地盘和女人,稳固了与雷洛“合作”的地位,更让跛豪吃了个哑巴亏,颜面扫地!
跛豪在西环的别墅里,再次砸碎了无数东西,咆哮声震天。他死死记住了赵忧城的名字,刻骨的仇恨在燃烧。此仇不报,他跛豪誓不为人!
而赵忧城,则站在据点窗前,看着远处依旧混乱的街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跛豪?疯狗一条。雷洛?老狐狸。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九龙城寨的铁皮屋顶,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香江的地下王座,似乎…也并非遥不可及。
大榄涌水塘的阀门被阿鬼“修”好了一个,涓涓细流勉强恢复供应,但全港的紧张气氛没散。水务署和英国佬忙得焦头烂额,雷洛更是像被架在火上烤。跛豪吃了闷亏,暂时缩了回去,但谁都知道,这条疯狗绝不会善罢甘休。
城寨里,“霸字头”的威名更盛。那些粉档老板见识了霸王的狠辣(首接让他们关门),又看到跛豪都被逼得低头恢复供货,一个个老实得像鹌鹑,水钱交得比谁都积极。潮州炳走路都带风,腰板挺得笔首。
赵忧城倒没觉得多得意。他坐在据点二楼,看着何雨水和秦京茹笨手笨脚地擦着那架旧钢琴。娄晓娥坐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滑过,眼神有点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哥!”潮州炳又跑上来,这次脸上不是兴奋,而是带着点紧张,“外面…外面来了几辆车!不是差佬,是…是鬼佬兵!还有穿西装拿文明棍的鬼佬!点名要见你!”
“鬼佬?”赵忧城挑了挑眉。英国佬终于坐不住了?比他预想的快了点。
“是!领头的是个少校,叫亨利,还有总督府的一个什么秘书,叫史密夫!阵仗不小,带了十几个兵,都端着长枪!”潮州炳声音发紧。驻港英军和总督府的人,在普通香江人眼里,那就是天,现在港岛英国人是一等人,英籍华人是二等人,华人是三等人,再就是印度阿三,最后才是菲律宾人!
何雨水和秦京茹吓得停下了手里的活,紧紧靠在一起。娄晓娥也回过神,脸色发白,抓住了赵忧城的胳膊:“忧城…别去!英国佬不讲理的!”
赵忧城拍拍她的手,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慌什么。请他们上来。地方小,一次上来两个领头的就行。”
潮州炳硬着头皮下去了。
很快,楼梯响起沉重皮靴的声音。一个穿着笔挺英军少校制服,金发碧眼,下巴抬得老高的年轻军官走了上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拿着根黑色文明棍,脸上带着标准官僚式假笑的中年鬼佬。正是亨利少校和史密夫秘书。
两人一上来,目光就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倨傲,扫过简陋的环境,在三个女人身上停留片刻(亨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最后落在赵忧城身上。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赵先生?”史密夫操着生硬的粤语,假笑着开口,语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我是港督府秘书史密夫。这位是驻港英军亨利少校。关于大榄涌水塘的恶意破坏事件,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亨利少校没说话,只是用他那双蓝眼睛冷冷地、带着明显敌意和轻蔑地打量着赵忧城,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他身后的楼梯口,传来英军士兵拉动枪栓的轻微金属碰撞声,充满了威胁。
潮州炳在楼梯口听得腿肚子转筋。
娄晓娥她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赵忧城却像没听见那枪栓声,也没看见亨利按枪的手。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史密夫:“调查?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修水管的活,你们该去找水务署。”
赵忧城的话让史密夫和亨利都愣了一下。
亨利少校眼中轻蔑更浓,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赵!收起你的把戏!我们有证据表明,是你指使人破坏了大榄涌水塘的重要设施!这是对女王陛下政府的严重挑衅!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否则…”他手猛地按紧了枪套,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否则怎么样?”赵忧城放下水杯,身体往后一靠,二郎腿,目光平静地看着亨利,“开枪?打死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扑街!你们女王来这里,我都让她躺着出去。你信吗?”
赵忧城不屑看着他俩,两个英国佬何时被一个华人如此藐视过。脸色好像死了老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