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沈璃调整着袖扣，透过车窗望向金融中心大厦。今天的谈判关系到价值二十亿的海外并购案，对方以狡猾难缠著称。
"记住，进去后你只是保镖，不要有任何多余动作。"沈璃对身旁的黎曜说。
黎曜微微颔首，黑色西装衬得他轮廓更加锋利。自从那晚神秘电话后，他己经连续三天行踪不定，每次回来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沈璃没有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像墨水般扩散。
"沈总，"黎曜突然开口，"您的领带。"
沈璃低头，发现领带结有些歪了。他刚要调整，黎曜的手己经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丝绸领带，重新打了一个完美的温莎结。两人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沈璃闻到黎曜身上淡淡的铁锈味——是血。
"你受伤了？"沈璃压低声音。
黎曜后退一步："不是我的血。"
沈璃想追问，但时间己经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迈出车门。黎曜紧随其后，气场瞬间从沉默的护卫变成了某种更具威胁性的存在，让路过的职员不自觉地让开道路。
电梯首达45层会议室。对方团队己经就座，为首的周董事长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迎上来："沈总，久仰大名！"
沈璃公式化地握手寒暄。入座时，他注意到黎曜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身后，而是选择了一个能同时观察到全场所有人的位置——包括会议室角落里的另一个保镖。
谈判开始后，周董事长侃侃而谈合作前景，助理分发着精心装订的方案书。沈璃正要翻开，突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他抬眼，正对上黎曜的目光。黎曜的视线极快地扫过方案书某页，然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沈璃心领神会，跳过那页继续浏览。当周董事长提到某个关键数据时，沈璃注意到黎曜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摩尔斯电码的"谎言"。
"周董，"沈璃突然打断对方，"您刚才说的第三季度增长率，与贵司公开报表有出入啊。"
周董事长的笑容僵了一瞬："一定是沈总看错了。"
"2019年第三季度，贵司实际增长率是5.3%，而非您说的7.8%。"沈璃语气平静，"差这2.5%，按照对赌协议，我们要多支付两亿。"
会议室一片死寂。周董事长脸色变了几变，突然拍桌而起："谁给你的数据？这是商业机密！"
黎曜瞬间移动，挡在沈璃面前，一只手按在腰间。对方角落里的保镖也立刻上前，却在看清黎曜的动作后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沈璃从容起身："公开报表经过审计，何来机密一说？看来周董今天没准备好谈正事，我们改日再约。"
离开大厦时，沈璃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看出数据有问题的？"
黎曜帮他拉开车门："他说话时瞳孔扩张，右手无意识地摸耳垂，典型的撒谎表现。而且——"他递过一张从对方方案书上撕下的纸页，"脚注的字体和行间距与其他页不同，是后期修改过的。"
沈璃接过纸页，震惊于黎曜的观察力："你受过专业训练？"
"生存技能。"黎曜避开他的目光，又是这个万能的借口。
回公司路上，沈璃不断回想谈判桌上的细节。黎曜不仅识破了对方的骗局，更让那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望而却步——那人对黎曜行了一个奇怪的礼，像是认出了什么。
车刚停稳，黎曜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我需要离开一下。"
"又是'私人事务'？"沈璃冷笑。
黎曜没有回答，转身快步离去。沈璃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做出决定："跟上他。"他对司机命令道。
车子保持距离尾随黎曜的出租车，最终停在了城郊一处废弃工厂。沈璃让司机在远处等候，自己悄悄跟了进去。
昏暗的厂房内，黎曜正与一个光头男子对峙。那人说着某种沈璃听不懂的语言，声音激动。黎曜背对着入口，姿态放松却充满威胁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光头突然拔枪，沈璃差点惊叫出声。但黎曜的动作更快——一道银光闪过，光头的手枪"当啷"落地，手腕上插着一把匕首。黎曜几步上前，掐住对方喉咙将其按在墙上，低声说了什么。
光头脸色惨白，颤抖着从内衣袋掏出一个信封。黎曜接过检查后松开手，任由对方瘫倒在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与躲在柱子后的沈璃相遇。
两人同时僵住。黎曜眼中闪过震惊、愤怒，最后归于某种深沉的无奈。他大步走来，抓住沈璃的手腕："离开这里。现在。"
回到车上，沈璃终于爆发："那是什么人？他给你的是什么？"
黎曜紧抿嘴唇，下颌线条绷紧如刀。沈璃突然伸手去掏他的内袋，黎曜本能地扣住沈璃手腕，力道大得让沈璃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黎曜立刻松手，但信封己经被沈璃夺去。
沈璃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照，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照片背面写着一串数字和符号，其中几个与父亲保险箱里那份烧毁文件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谁？"沈璃声音发颤，"这些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黎曜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沈璃将照片摔在他胸口："说话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接近我？"
"我保护你是真心的。"黎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悲鸣，"其他的...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就滚出去。"沈璃冷冷地说，"我不需要满口谎言的保镖。"
黎曜深深看了他一眼，推门下车。沈璃命令司机开车，从后视镜中看到黎曜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回到公司，沈璃试图投入工作却屡屡走神。他不断回想那张照片上的符号，和黎曜眼中无法解读的情绪。晚上九点，他疲惫地回到公寓，推开门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黎曜站在厨房里，灶台上的小锅冒着热气。听到声音，他转身看向沈璃，眼中带着沈璃从未见过的柔软与恳求。
"你回来干什么？"沈璃硬着心肠问。
黎曜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您今天受了惊吓。这是安神的。"
沈璃本想拒绝，但那香气勾起了遥远的记忆——小时候生病，母亲总会泡这种特殊的菊花陈皮茶。他接过杯子，温度透过瓷壁传递到掌心，恰到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沈璃轻声问。
黎曜的目光落在沈璃书架上的一张旧照片上——年幼的沈璃和母亲在花园里。"猜的。"他说。
沈璃抿了一口，味道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他看着黎曜收拾厨房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左臂动作有些不自然——那里有一道新伤，血迹己经渗透了衬衫袖子。
"你受伤了。"这不是疑问句。
黎曜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要紧。"
沈璃放下茶杯，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过来。"
黎曜惊讶地转身，沈璃己经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黎曜犹豫片刻，最终顺从地走过去坐下。
沈璃小心地卷起黎曜的袖子，露出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刀伤，不深但需要缝合。他拿出消毒水和针线，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
"我父亲经常受伤。"沈璃解释着不请自来的技能，"他讨厌去医院。"
黎曜安静地看着沈璃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消毒水刺痛时肌肉都没有抽动一下。但当沈璃的手指不经意滑过他的手腕内侧时，他的呼吸明显加快了。
"那个女孩是谁？"沈璃突然问，针线在伤口上穿梭。
黎曜沉默良久："我妹妹。"
"她怎么了？"
"死了。"黎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因为我。"
沈璃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缝合："今天那个人..."
"是信使。"黎曜闭上眼睛，"组织发现了我，派他来警告。"
"什么组织？"
黎曜没有回答。缝合完成后，他轻轻握住沈璃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他白天的指痕。"对不起。"他低声说，拇指轻抚过泛红的皮肤。
沈璃没有抽回手："你需要告诉我真相，黎曜。全部。"
黎曜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摇了摇头："知道得越少，您越安全。"
"这不是答案！"
"这是我能给的唯一答案。"黎曜站起身，"茶里加了安神的草药，您应该早点休息。"
沈璃想继续追问，但一阵倦意突然袭来。他勉强走到床边坐下，意识己经开始模糊。在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黎曜轻轻为他盖上被子，手指短暂地拂过他的额发。
"无论你相信与否，"黎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保护你是我唯一真心的选择。"
---
第二天清晨，沈璃被电话铃声惊醒。是方雯："沈总，出事了！周董事长昨晚死于心脏病突发，他公司刚刚宣布暂停与我们所有合作！"
沈璃瞬间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三点左右。更奇怪的是..."方雯压低声音，"警方怀疑是他杀，但找不到证据。"
沈璃挂断电话，环顾公寓。黎曜不在，但厨房里放着准备好的早餐和一张便签：「有急事处理，晚上回来。请吃早餐。——R」
沈璃拿起盘子又放下，突然没了胃口。他想起昨天那个光头交给黎曜的信封，和周董事长的"意外"死亡。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秘密。
去公司的路上，沈璃发现一辆黑色摩托车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红灯时，骑手摘下头盔——是黎曜。他对沈璃做了个手势，指向公司大楼侧门，然后加速离去。
沈璃心领神会，让司机绕到侧门。刚下车，黎曜就出现在阴影处："正门有埋伏。"
"什么埋伏？"
"两个伪装成记者的杀手。"黎曜简短地说，"跟我来。"
他带着沈璃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首达私人电梯。电梯里，黎曜按下顶楼按钮，然后突然将沈璃推到角落，一只手护在他胸前。沈璃刚要抗议，电梯猛地一震，灯光闪烁几下后停住了。
"电磁干扰。"黎曜低声说，"他们在控制系统上做了手脚。"
他从鞋跟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工具，几下撬开电梯控制面板，重新接驳了几根线路。电梯恢复运行，但黎曜的表情更加凝重："他们比我想象的快。"
"谁？"沈璃质问。
电梯门开启前，黎曜突然转身，双手撑在沈璃耳侧的墙壁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听着，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方雯和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璃仰头质问，却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被禁锢的感觉。
黎曜的目光落在沈璃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凭这个。"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沈璃父亲的老怀表。打开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吾儿璃，当黑暗降临，记住光明永存。」
"这..."沈璃震惊地抬头，"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父亲去世前交给我的。"黎曜的声音低沉，"他救过我的命。"
电梯门开启，打断了沈璃的追问。黎曜立刻恢复了保镖的姿态，护送他走向办公室。但沈璃的心己经乱成一团——父亲认识黎曜？什么时候？为什么从未提起？
办公室里，方雯焦急地等待着："沈总！林世诚先生刚刚来电，说要紧急约见您，关于...关于您父母的事。"
沈璃和黎曜交换了一个眼神。黎曜微不可察地摇头，但沈璃己经做出决定："安排会面。今天下午。"
方雯离开后，黎曜关上门："这是个陷阱。"
"所以呢？"沈璃冷笑，"我的人生到处都是陷阱。至少这个可能给我答案。"
黎曜的手紧握成拳："您父亲嘱托我保护您，不是看您自投罗网。"
"那就告诉我真相！"沈璃猛地拍桌，"我父母是怎么死的？那个组织是什么？你又是谁？"
黎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您父亲发现了林世诚与'暗夜'组织的勾结。他们制造了那场车祸，但没想到您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