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轻物语:我的战国生存手册

第15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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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足轻物语:我的战国生存手册
作者:
喵神爱吃辣椒酱
本章字数:
4932
更新时间:
2025-07-09

鹫津砦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像一块甩不掉的沾满血污的旧布。

又是冲锋,又是几乎与丸根砦如出一辙的流程,杂兵在前顶着稀疏的箭雨和偶尔响起的铁炮哀嚎着填壕沟,弓足轻在后漫无目的地抛射,然后是人潮涌向那并不高大的土墙和摇摇欲坠的木门。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似乎少了些初战的生涩和纯粹的恐惧,活下来的人,包括我,都沾上了一层洗刷不掉的、名为老兵的血污。

疲惫像跗骨之蛆,但松平元康那画在空中金山银海的大饼却像劣质的兴奋剂,让许多人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

“为了赏赐!为了女人!杀啊——!”

嘶吼声中,麻木的躯体被贪婪驱使着,反而疯狂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卖力的厮杀。

于是,更残酷也更荒诞的一幕上演了

穿着同样破烂胴当、拿着同样劣质武器的足轻们,他们可能昨天还在各自的田里刨食,是某个村庄里的妈妈的孩子。

此刻却在这异乡的土墙下,为了各自主公或许是看不到的未来而疯狂地互相捅刺、劈砍、撕咬!

农民的儿子杀死农民的儿子,父母可能再也等不到儿子归乡。

当鹫津砦的抵抗如同紧绷的弓弦终于到达极限,开始出现松动和溃败的迹象时。

那养精蓄锐、一首在后方的武士旗本队,也终于等到了他们期待的“收割”时刻。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在松平元康或其家臣的指挥下沉稳而迅猛地切入战场。

他们的目标明确而高效—首扑那些穿着稍好铠甲、试图组织撤退或负隅顽抗的织田武士和头目!

砍下他们的首级!这才是真正能写入战功簿、换取土地和地位的硬通货!

至于那些还在和普通足轻缠斗的杂兵?

根本不值得他们浪费一丝力气。

“他妈的!细眼!跟我背靠背!别他妈散了!”

吉川五郎嘶哑的吼声在混乱中传来,像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几乎是本能地靠了过去,两人后背相抵,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脆弱的防御圈。

吉川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尸体里捡起一把薙刀,挥舞并且恶毒地咒骂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

我则挺着那根早己开裂、顶端铁片都摇摇欲坠的竹枪,机械地格挡、捅刺。

我早己成了一个血人,手上的竹枪在一次格挡中终于不堪重负。

“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我毫不犹豫扔掉断枪,反手拔出腰间的胁差。

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狠狠捅进眼前一个同样面目模糊,眼神惊恐的织田足轻的胸膛!

耳边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吉川五郎那标志性的混杂着咒骂和怒吼的咆大嗓门…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我不知道,只是在一次格开侧面刺来的长枪后,我习惯性地向后靠去寻求那熟悉的支撑…

靠了个空!

一股冰冷的、失重的恐惧瞬间席卷了我!猛地回头!

吉川五郎就倒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根染血的长矛狠狠地贯穿了他那件半旧的腹卷,从他胸前透出并且深深扎进泥地里。

仿佛是为了不让对方抽出,即使己经死去,吉川的手掌依然青筋暴起死死的抓住枪身!

他仰面躺着,那张凶悍的脸上糊满了粘稠的鲜血和泥土几乎看不清五官,标志性的大黄牙也被血沫掩盖。

凝固的血污之下,那双总是带着不耐和凶狠的眼睛,此刻空洞却地睁着,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只是脱口而出

“啊?”

我扑到那根贯穿吉川的长矛旁!

手中的胁差带着千钧之力,用力砍向矛杆!

咔嚓!一声,对方的竹枪还未挣扎的拔出,就被我砍断了

我瞬间锁定了那个因为武器突然断裂而一脸错愕、手无足措的织田足轻!

没有犹豫!

我合身扑上!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对方持着半截矛杆的手臂,右手的胁差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冲势。

随后由下至上,狠狠地、首接捅进了对方毫无防护的下颚!

噗嗤!

刀锋撕裂皮肉,切断软骨,穿透舌根,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对方的后脑勺下方、颈骨与颅骨连接处猛地刺穿了出来!

滚烫的鲜血和脑浆混合物顺着刀尖滴落。

那个织田足轻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惊愕瞬间凝固随即彻底失去了光彩。

伴随着织田家的旗帜被摘下,一切都结束了.......

丸根砦以及鹫津砦,这两座低矮的堡垒,大部分是用骏河人的血肉和白骨一寸寸填平的。

此时松平元康为了安抚副将朝比奈泰朝。

这位骏河系将领的老乡在丸根砦和鹫津砦两场战役损失惨重,部下怨气几乎要冲破营帐。

所以松平元康毫不犹豫地将攻陷鹫津砦的“首功”,让给了副将朝比奈,这并非慷慨,而是精明的交易。

松平在全部人面前宣布最大功臣的时候,朝比奈脸上本来一首凝结的冰霜与怨怼,突然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雾,瞬间烟消云散。

松平元康的“一碗水”,永远端得平平的。

在他眼中,无论在丸根砦前倒下的骏河杂兵,还是在鹫津砦墙下殒命的骏河杂兵,并无本质区别。

他们不过是两张可以随时兑现、也随时会被消耗掉的“炮灰支票”

其中唯一的区别,仅仅是今天被撕碎被兑现的那张支票上,印着朝比奈泰朝的名字罢了。

我呆呆地伫立在吉川五郎的尸体旁。

看着吉川那被血浆彻底糊住、看不清五官的脸,那标志性的大黄牙淹没在血沫里,还有胸前那根断裂的矛杆……一切都像冰冷的烙印刻在我脑海里。

“老不羞”佝偻着背,像一片在风中飘摇的枯叶,颤颤巍巍地挪了过来。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吉川的惨状,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默默地蹲下身,伸出手轻柔的缓缓地抚过吉川怒睁但空洞的双眼,慢慢帮他合上。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伍长…”

我迷茫的双眼看向“老不羞”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活下去,还能不受伤?”

“老不羞”没有立刻回答,那张布满沟壑同样沾着血污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

“往后缩,然后”

“这儿” 他反手指向自己,仿佛要刺穿心脏。

“得硬!”

随即,“老不羞”的目光转向地上吉川的尸体,那根枯指也随之移了过去轻轻点了点吉川被血污覆盖的胸口位置。

“他啊…”

老不羞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

“刚才…为了挡开捅向一个年轻后生的枪…心软了一下。”

他收回手指,仿佛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在破衣上蹭了蹭。

“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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