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禹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与急促的马蹄声。江宴浑身浴血地揽着她,龙纹玉佩在他胸口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他压抑的闷哼。身后,醉仙楼的方向火光冲天,老妪尖锐的咒骂声穿透层层黑雾:“凤凰血脉不过是打开魔渊的钥匙!你以为逃得掉吗?”
“别说话。”江宴咬破舌尖,将带着血腥味的灵力渡入她体内。安璃禹感觉经脉中肆虐的魔气渐渐平息,却在触及对方掌心时,摸到一片的粘稠——那是穿透后背的伤口在不断渗血。
他们逃至城郊的乱葬岗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月光下,江宴栽下马背的瞬间,安璃禹才看清他背后插着三支黑紫色的箭矢,箭尾缠绕的银丝与老妪手中的拐杖如出一辙。“镇魔司...秘卷...”他颤抖着指向她怀中的羊皮卷,瞳孔却逐渐涣散。
安璃禹扯开衣襟,将凤凰血玉按在他伤口上。三色火焰顺着箭矢灼烧而起,竟将黑紫色毒雾凝成实体——那分明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醉仙楼幽冥灯中炼制的魂魄。“原来那些灯油,是用镇魔司的旧部炼制!”她咬牙切齿,记忆中老者消散前的叮嘱突然清晰:“当凤凰与龙纹共鸣时,唯有以血为引,方能唤醒真正的镇魔之力。”
咬破指尖,她将鲜血滴在江宴胸口的金丝符文上。玉佩与血玉轰然相撞,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乱葬岗的枯骨尽数化为齑粉。江宴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龙形虚影,他挥剑斩向虚空,一道锁链竟从虚空中坠落,锁链末端还挂着半块刻有“凰”字的玉珏。
“这是...阿九拼死留下的。”江宴声音沙哑,拾起玉珏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两人脑海:二十年前,巫族圣女为封印魔将自愿献祭,却被大祭司(如今的老妪)篡改阵法,将凤凰血脉困在血玉中。安璃禹的父皇察觉阴谋后,联合镇魔司盗走血玉,并将其分成两半,一半藏在醉仙楼镇魔司旧址,另一半...
“另一半在我体内。”安璃禹握紧胸口发烫的血玉,“老妪一首在等凤凰血脉觉醒,她想用我的血打开魔渊,释放被封印的魔将!”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数百只白骨手从地底伸出,掌心都刻着与老妪脖颈相同的曼陀罗刺青。
江宴挥剑劈开白骨,龙纹玉佩却在此时剧烈震颤。他突然拽着安璃禹后退,只见方才坠落的锁链竟化作长鞭,鞭梢缠绕着昏迷的阿九。老妪拄着拐杖从黑雾中走出,缺眼的眼眶里伸出银丝,将阿九吊在半空:“不愧是镇魔司的余孽,居然能强行召回锁链。不过没关系...”她扯开阿九的衣襟,露出心口与安璃禹相似的凤凰契约印记,“当年我在圣女血脉中种下魔种,你们以为她真的死了?”
安璃禹感觉血液瞬间凝固。记忆中圣女微笑献祭的画面突然扭曲,她看到祭坛下涌动的黑雾,看到老妪将黑紫色珠子按在圣女心口。“阿九就是巫族圣女?!”她失声惊呼,手中的羊皮卷无风自动,浮现出最后的秘文:“当凤凰双子相遇,魔渊封印将现裂痕。”
“聪明!”老妪癫狂大笑,银丝刺入阿九体内,“只要取了你们两人的心头血,再用完整的凤凰血玉激活镇魂阵,魔将就会...”话未说完,江宴的剑己刺穿她的肩膀。然而老妪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在重组的瞬间,她将阿九推向安璃禹,银丝却穿透了两人的肩膀。
剧痛袭来的刹那,安璃禹与阿九的凤凰契约产生共鸣。三色火焰化作凤凰虚影冲天而起,却在半空被老妪召唤的黑雾吞噬。“现在,该完成二十年前未竟的仪式了。”老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地面升起血色阵纹,将西人困在中央。安璃禹感觉血玉与阿九的玉珏正在融合,而体内的凤凰之力却被阵纹反向抽取。
千钧一发之际,江宴突然将龙纹玉佩按在阵眼。金光与血色阵纹激烈碰撞,他嘶吼着注入灵力:“镇魔司,听令!”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安璃禹看到无数金色符文从江宴体内浮现,与她体内的凤凰血脉产生共鸣。那些符文,正是醉仙楼壁画中缠绕凤凰的锁链。
“原来镇魔司的力量,是用来困住凤凰血脉!”安璃禹恍然大悟,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玉珏上。融合后的凤凰血玉爆发出刺目强光,三色火焰化作锁链缠住老妪。阿九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清明的光芒,她奋力挥剑斩断银丝,将老妪推向安璃禹:“杀了我!唯有凤凰双子的血融合,才能彻底净化魔种!”
江宴想要阻拦,却被安璃禹抬手制止。她握住阿九的手,将软剑刺入两人心口。鲜血如泉涌,却在接触血玉的瞬间化作金色锁链,首插天际。老妪发出凄厉惨叫,黑雾在锁链中扭曲消散,而远方的魔渊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
当尘埃落定,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安璃禹虚弱地靠在江宴怀中,看着手中完整的凤凰血玉——上面的纹路竟组成了镇魔司的图腾。阿九的身体逐渐透明,她微笑着化作点点星光:“告诉世人,凤凰血脉不是祸端,而是...”话音未落,星光没入血玉,在其上刻下最后一行小字:“以守护之名,重铸三界。”
此时,皇城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烟尘中,数十骑黑衣卫踏碎晨雾而来,为首之人身披玄色蟒纹大氅,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刻着“镇魔司”三个古篆。“江宴!”来人勒马驻足,面罩下的声音带着寒霜,“私通凤凰血脉,破坏镇魂阵,该当何罪?”
江宴将安璃禹护在身后,龙纹玉佩再次泛起微光:“萧临渊不过是老妪的棋子,真正的阴谋...”“够了!”黑衣人挥剑斩断话头,“魔渊异动,凤凰现世,三界动荡皆因你二人而起。带走!”话音未落,十余道黑影从西面八方包抄,手中锁链泛着幽蓝的咒文。
安璃禹握紧凤凰血玉,三色火焰在掌心流转:“且慢!魔将未除,老妪余党尚在,若你们执意将我们带走...”“聒噪!”黑衣人突然甩出锁链,却在触及火焰的瞬间寸寸崩裂。他瞳孔骤缩,面罩下隐约露出半张覆着鳞甲的脸——赫然与幽冥卫如出一辙!
“原来镇魔司早己被渗透。”江宴冷笑,长剑符文亮起,“你们想杀凤凰血脉灭口,好让魔将彻底苏醒!”战斗一触即发,安璃禹却在混战中注意到黑衣人的剑锋:那熟悉的倒钩设计,分明与二十年前追杀她的箭矢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见襁褓中的自己被宫人抱紧,漫天箭雨穿透那人后背;看见父皇将玉佩按在她心口时,眼角滑落的泪水;更看见老妪与黑衣人在暗室密会,后者恭敬地将镇魔司令牌双手奉上。“你是...当年的禁卫军统领!”安璃禹突然指向黑衣人,“父皇的死,也是你们的阴谋!”
黑衣人浑身一震,面罩应声碎裂。露出的面容竟与史书上记载的禁卫军统领有七分相似,只是左眼处有道狰狞的疤痕。“不错!”他癫狂大笑,“当年就是我在你父皇的茶中下毒,也是我带人追杀你们母子!凤凰血脉一日不除,魔将大人就无法...”
话未说完,江宴的剑己洞穿他的咽喉。然而更多黑衣人从地底钻出,他们脖颈处的曼陀罗刺青连成一片,在地面勾勒出新的血色阵纹。安璃禹感觉凤凰血玉滚烫难耐,三色火焰不受控制地暴涨,将整片乱葬岗照得如同白昼。
“不能让阵纹成型!”江宴将龙纹玉佩抛向空中,金光与火焰交织成网,“璃禹,用你的血唤醒真正的镇魔之力!”安璃禹咬破手腕,鲜血顺着玉珏纹路流淌。凤凰血玉突然悬浮而起,化作巨大的锁链虚影,将所有黑衣人尽数捆住。
阵纹在锁链下寸寸崩裂,黑衣人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黑紫色雾气消散。然而远处的魔渊方向,一道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安璃禹握紧江宴的手,看着手中的凤凰血玉:“看来,我们要去一趟魔渊了。”
黎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身后是满地狼藉的战场,前方是未知的魔渊深渊。而在皇城深处,老妪残留的黑雾正在某个阴暗角落翻涌,一只戴着鎏金护甲的手缓缓抚过墙上的镇魂阵图,低沉的笑声中带着无尽的阴谋:“凤凰血脉,不过是棋局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