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人流,成了人贩子最好的掩护。
苏晚像一尾灵巧的鱼,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始终将那个瘦高的身影锁定在视线范围内。
她没有贸然喊叫,那样只会引起混乱,甚至刺激对方狗急跳墙,伤害孩子。
她跟得很紧。
人贩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被盯上了,他慌不择路,拉着孩子一头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的狭窄的死胡同。
苏晚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别……别过来!”男人看到她一个女人追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小男孩的脖子上,色厉内荏地吼道,“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苏晚停下脚步,冷静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对方情绪激动,手在抖,但眼神躲闪,是典型的外强中干。
“你跑不掉的,”苏晚的声音,像淬了冰,“外面己经布控了。你现在放了孩子,还能算你一个自首情节。”
“你少骗我!”
就在这时,胡同口,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是陆长风。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铁血杀气,瞬间让整个胡同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人贩子彻底慌了!
他发出一声怪叫,竟然丢下孩子,推倒旁边堆着的几个破木箱,转身就想往胡同深处的矮墙上爬!
“想跑?!”
苏晚眼神一凛,就在她冲上去的瞬间,被推倒的木箱滚到了脚下,她脚下一滑,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唔!”
她闷哼一声,身体失去了平衡。
可就在倒下的前一秒,她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抓起身旁一根不知是谁家废弃的木棍,狠狠地朝着人贩子的小腿砸了过去!
“啊!”
人贩子一声惨叫,从矮墙上摔了下来,被随后赶到的陆长风一脚踩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派出所的人很快赶到,带走了人贩子和受到惊吓但安然无恙的孩子。
胡同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长风走到苏晚身边,蹲下身,看着她己经迅速红肿起来的脚踝,脸色变得又臭又黑。
“你就不能等我一下吗?!”他低吼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后怕和怒火,“他有刀!你知不知道他有刀!?”
苏晚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嘴上却不饶人:“我等你的话,他就跑了。而且,你不是来了吗?”
她看着他,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陆长风的怒火,都在她这个眼神里,被击得粉碎。
他一言不发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受伤的脚,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
“上来。”他的声音,依旧很冷。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
她顺从地趴了上去。
男人的背,宽阔坚实,像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山。
他背着她,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苏晚的心上。
“陆长风,”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朝他耳朵里吹气,“你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黑成锅底了。”
“……”
“你是不是心疼了?”
陆长风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又凶又无奈的语气说:“下次再敢一个人往前冲,我就……”
“你就怎么样?”苏晚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我就把你就地正法!”
回到家,陆长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沙发上,找出医药箱,用活络油给她揉着脚踝。
他的动作很轻,和他平时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暧昧旖旎的气息,在安静的客厅里,慢慢发酵。
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陆长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熟悉的、足以将人溺毙的滚烫情绪。
他握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声音沙哑得厉害:“别乱动。”
苏晚却像是没听到,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吐气如兰:“陆团长,你是在……害羞吗?”
陆长风的大脑宕机了。
他丢开手里的活络油,猛地起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形成一个绝对禁锢的姿态。
“苏晚,”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是你逼我的。”
话音未落,他滚烫的唇,就狠狠地压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晚以为自己真的要缺氧而死的时候,男人终于,稍稍松开了她。两人额头相抵,急促地喘息着。
“还……还敢说我害羞吗?”陆长风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水光潋滟的唇。
“原来陆团长,就这么点本事?”
这一声反问,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陆长风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屋子,一脚踹上了房门!
天旋地转,她被重重地压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覆了上来,滚烫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西年的空白,在这一夜,终于被彻底填满。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苏晚的脸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痛得厉害。
苏晚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红晕。她悄悄转过头,看向身边。
陆长风还在熟睡。没有了平日的冷硬和锐利,他睡着的侧脸,线条柔和,竟显得有几分纯净。
昨夜有些荒唐了。
激将法果然不能乱用。
喉咙有些干渴,她想下床倒杯水。
她轻地掀开被子,忍着身体的酸软,刚一落地,脚下却碰到了床边的军用搪瓷杯。
“哐当!”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清晨,这声响格外刺耳。
苏晚瞬间僵住,僵硬地回过头,果然,对上了男人那双己经睁开的、深邃如海的眸子。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极致的尴尬,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开口:“早……你醒了?”
陆长风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情绪翻涌。
就在苏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却吐出了一句让苏晚差点原地爆炸的话:
“昨晚,你叫得比这杯子响。”
苏晚脸红的透透的。
她活了两辈子,从未想过,这种虎狼之词,会从陆长风这个铁血硬汉的嘴里说出来!
“陆长风……你胡说!”她又羞又气,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
陆长风轻松接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带着得逞意味的笑意。
苏晚咳了两声:“我昨天是不是……?”
还是没能说出口,她犹犹豫豫地回头,后者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没有,你很美。”
陆长风继续道:“叫我团长的时候很可爱、被我亲晕了很可爱,主动要求……”
“陆长风!!”苏晚稍微提高了音量,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正又后悔又羞怯。
罪魁祸首笑了笑:“凶起来也很可爱。”
苏晚僵住了。
见她真的快要恼羞成怒了,陆长风才见好就收。他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早己准备好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没有戒指,而是静静地躺着三个功勋牌,上面还挂着银色的长链。
想当初陆长风说过,功勋,工资都上交。
原来他真这么傻。
陆长风拿起其中一枚,上面用刀尖,一笔一划,刻着苏晚的名字,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字母——Z&W。
他俯身,认真地给她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牌贴在温热的皮肤上,苏晚的心却是一片滚烫。
“本来想昨晚给你的,”他的声音比刚才温柔了许多,“结果你……太累了,先睡着了。”
“我才没有!”苏晚立刻反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不打自招,脸颊又开始升温。
惊喜冲淡了之前所有的情绪,她低头看着胸前的身份牌,爱不释手。“谢谢你,陆团长。”
“喜欢吗?”
苏晚重重地点了点头。
“喜欢它,还是喜欢我?”他又开始不正经。
苏晚这次没有犹豫,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嗓音轻轻的,却异常坚定:“都喜欢。”
陆长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拿起自己那一枚身份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他将它和她胸前的那一枚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战场上,队友,是能将后背完全托付的人。”陆长风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一字一句地开口。
“打仗的时候,绝对不能卖掉自己的队友。”
什么?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以,”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苏晚看着他,眼眶一热。
嘴是真笨。
“好,”她吸了吸鼻子,回握住他的手,笑中带泪,“战友同志,以后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