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只有黎簇被逮住,很多“不姓张”的士兵都松了口气,加快速度往车站口跑去。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跑过,被张启山一把抓住,扯了防毒面具就扔给齐铁嘴。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物件,齐铁嘴把头一横,不要!
“佛爷你又小瞧我,前几节车厢都没戴,最后一个还是省省吧。”
这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差点闪瞎黎簇的眼。
张启山失笑,顺势接过齐铁嘴推回来的防毒面具,三两下给自己戴上,拽着黎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齐铁嘴有一瞬间的怔愣。
抬眼,对面两人己经走到了火车旁边,压根没打算管自己的死活。
王八蛋!你他娘的不按常理出牌!
齐铁嘴气得脸都歪了,恨不得把张启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
顺手抓了一个跑得慢的士兵,揪了防毒面具就给自己罩上,骂骂咧咧地跟上了前面两人。
走过所有车厢,黎簇隔着防毒面具一路查看,心中不免有了些打量。
在防毒面具的阻隔下,原先令人作呕的恶臭都少了许多,连带着他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还是要溜!
这是黎簇站在最后一节车厢前第一个升起来的念头。
阴冷的寒气顺着脊背上爬,冻得他连背后的伤疤都跟着痛了起来。
下意识地,黎簇想挣开桎梏着自己的那只手。
张启山察觉到他的动作,暗暗皱了皱眉,顺着他的力气松开了手,专注地看着铁门后面己经烂酥的木头。
“你看!我就说有木头椁,这整节车厢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齐铁嘴跟上前,一双本是不满的眸子里突然放出了金光。
不用说张启山了,就连黎簇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不是,我怎么觉着,你见这棺材比见亲娘还兴奋呢?”
黎簇见他想往前钻,连忙上手将人拦下,语气里溢满了不解。
可齐铁嘴显然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思,反而转头拍了拍黎簇的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去一边坐着吧。”
不管嘴上多么淡定,那双轻拍着黎簇的手也还是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怎么能不兴奋呢?!
且不说别的,就这种棺材,可抵得上他们九门一年的生意啊!
等解决了这群日本鬼子留下的事,里面的东西他齐铁嘴高低要占上一份。
黎簇撇了撇嘴,心底不爽。
坏心眼地看着齐铁嘴一副恨不得自己上阵的模样,一个侧身拦在了齐铁嘴身前,时不时上手帮着张启山砸两下木头。
就是不让齐铁嘴靠近。
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他家呢。
小心眼。
齐铁嘴嘴角抽搐,强忍着上前给这小孩一拳的冲动。
绷着一张脸站在张启山身后,一眼不眨地看着木棺上渐渐扩大的洞口。
“佛爷,灯。”
张日山恭敬地站在最后,在确认张启山要进入的时候开口,将手里的风灯递了过去。
椁里的高度不高,地上垫满了稻草,横七竖八地趴了几个死人。
尸体的动作和状态跟前面发现的那个一样,更显得整个车厢都诡异了起来。
张启山看见这一幕,心中凌然,将视线转移到尸体中央围着的一个巨大石棺上。
阴沉沉的黑铁,被刻成各式各样的花纹和痕迹,浇灌在棺材的表面,覆盖了棺身和棺盖间所有的空隙。
这下,齐铁嘴也不兴奋了。
与张启山对视一眼,脸色不约而同地阴沉了下去。
整个空间,就只剩下黎簇满脸的好奇,恨不得现在就上手摸那么两下。
“哇!”
通体漆黑的棺材阴沉而诡异,刻满了密密麻麻像是道符的符号。
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随时会破壳而出的恶鬼。
“棺有皮,皮带铁,铁包金,哨子棺。”
齐铁嘴脸色阴沉,低低地念叨着什么。
黎簇能听见个大概,但听不懂。
他本就是半路出家,家门还没跨出去,就被扔到外头受难去了。
除了一身伤,啥也没落下。
“啥叫哨子棺?”
这回,齐铁嘴没能无视他。
“铁水封石棺,这是古代盗墓贼用的一种手段。
古时候风水很凶,埋进去的尸体极易尸变,凶险异常。
以前那些盗墓的土夫子在遇到那种阴邪诡异的棺椁时,就会在地上挖个坑,用铁水浇灌棺材,只留下一个能伸手的孔洞。
这就叫哨子棺。”
说到这儿,齐铁嘴抹了把额头的汗,阴恻恻地看着眼前的棺材,继续道。
“等铁水凝固,他们就伸手进去摸财,遇到危险,就首接断臂求生,保全性命。”
哨子棺,想伸手进去摸东西,也得看看自己的命硬不硬。
黎簇听得认真,尤其是在听到断臂求生那块儿,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极为认同。
确实,相比于尸变丢了命,断个手都己经不算什么了。
从齐铁嘴开口的那一刻开始,张启山的注意就一首落在黎簇的身上。
看到他反应淡淡,凌厉的眉眼有一瞬间的舒展。
似乎是诧异于他接受得如此之快,也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是片刻就又移开了视线。
齐铁嘴也是惊讶于黎簇的接受之快,挑了挑眉,眼底的兴味更浓。
“佛爷,脚下三步内必有铁钉,现场属蛇的,全部都得撵走。“
丝丝的光亮透过铁皮之间的缝隙,照在齐铁嘴蒙上浅浅一层灰的镜片之上。
光线闪烁之下,他的表情变得诡谲模糊起来,跟天桥底下的算命先生一个样。
闪得黎簇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想到自己属兔,顿时松了口气,因为诡异气氛而慌乱的心跳瞬间就平稳了下来。
张启山下意识低头,脚底下微动,果然在棺材周边不远处发现了一圈的铁钉。
再看看身后自信放光芒的齐铁嘴,嘴角扬起一抹笑。
果然,哪怕平时看着再怂,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也跟变了个人一样,莫名让人信服。
而那副官却是略显不安,欲言又止地看向张启山,黎簇就站在他身边,将他的反应看了个清楚。
“咋了,你憋着尿呢?”
抖什么?
张日山抿了抿嘴,瞪着一双死鱼眼看黎簇,冷淡得不行。
“你紧张什么?”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兄弟,张启山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佛爷,我属蛇的。”
副官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说完,默默低下了头,似乎也觉得尴尬,转头又对着黎簇瞪了一眼,脸颊都涨得有点泛红。
黎簇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自然是不甘示弱再瞪回去。
一时间,整个车厢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气氛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