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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焕发来的消息：“梵哥，听说鹿总杀到医院了？咋样啊？”
鹿梵狠狠按灭手机屏幕，喉咙发紧。
他想起刚才父亲看向谢星郁时那关切的眼神，又想起自己手腕上的创可贴被父亲瞥见时那短暂的停顿，自嘲地笑了笑。
“梵梵！”顾安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鹿梵慌忙抹了把脸，转过身时，又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顾安宁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在半空停住：“别生妈妈的气，好吗？妈妈知道，你其实很在乎星郁，对不对？”
鹿梵别过头，冷哼一声：“谁在乎他？我只是……不想麻烦。”
“手给我。”顾安宁开口。
她从香奈儿菱格包里掏出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
“幼稚。”他嗤笑一声，却没躲开伸来的手。
“你爸……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顾安宁小心翼翼揭开他缠歪的纱布，“上次你发烧，他在书房守了整夜，连会议都推了。”
鹿梵猛地抽回手，“所以呢？他现在眼里只有谢星郁！”
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泛红的眼眶，“反正我就是个拖油瓶，死在路边都没人——”
“不许胡说！”顾安宁攥住他的肩膀，“你和星郁都是我的孩子。”
【系统0.1：检测到鹿梵情绪值波动！‘脆弱面暴露’触发隐藏剧情，顾安宁‘继母关怀’程度+15%！建议宿主立即介入——】
与此同时，病房里系统警报声在脑海炸响，眼前浮现出鹿梵在天台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
听见系统0.1机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是否启动情绪稳定剂？】
“不用。”他说。
现实中他敲击键盘时，总把鹿梵写得张扬肆意，用最狠的话骂人，用最野的方式发泄，仿佛这样就能让当年被校园暴力的自己获得解脱。
可此刻虚拟世界里的鹿梵，那些冷笑与摔门的背后，分明藏着他从未想过的破碎感。
“0.1，”谢星郁问：“现实里我创造鹿梵这个角色，是为了让他替我骂遍所有欺凌者，明明该是肆意张扬的，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眼神里有……”
【系统0.1：检测到宿主共情指数突破阈值，需警惕‘角色反噬’风险。】
机械音突然卡顿，“请注意，您正在混淆虚拟与现实，鹿梵只是您笔下的工具人，他的存在意义是为您提供情绪价值。”
可明明该是叼着烟斜倚栏杆的拽样，此刻脑海里却全是少年在升旗仪式上转身时，卫衣帽檐下露出的红得滴血的耳尖。
“可他之前在楼梯拐角，明明想替我说话。”他低声道。
“现实中我被堵在厕所时，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但现在这个鹿梵，会拽着我的手腕说‘他说谎’……”
【系统0.1：警告！宿主正在赋予工具人灵魂，这是创作大忌！】
他挣扎着要起身，石膏腿却像灌了铅，扯得伤口钻心的疼。
“星郁，你怎么了？”鹿朔阳立刻上前扶住他。
谢星郁盯着窗外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喉结滚动：“爸，我想去天台……”
“你的伤还没好！”
“求你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却带着某种执拗的坚定。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顾安宁正巧从楼梯间走出。
她攥着没用完的创可贴，妆容有些花了，“别去了，梵梵说先回家……”
她望着谢星郁急切的眼神，突然笑了。
“不过……他往停车场方向去了，也许还来得及。”
谢星郁撑着鹿朔阳的手臂，单脚跳着挪到电梯口。
石膏腿每颠一下，伤口就像被撒了把盐，可系统界面上【鹿梵当前移动速度：0.8m/s，距离停车场出口还有30米】的提示，让他顾不上疼。
“慢点！”鹿朔阳道：“你这样怎么追？”
【系统0.1：检测到宿主肾上腺素飙升！触发‘强行移动’剧情，体力值-10%，但鹿梵‘被追赶’情绪波动+20%！】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的刹那，谢星郁甩开父亲的手，单脚蹦下最后一级台阶，他望见远处那个黑色身影正走向银色跑车。
“鹿梵！”他大喊出声。
少年的背影猛地一顿，却没回头。
谢星郁心一沉，系统警报突然尖锐起来：【警告！鹿梵进入‘自我封闭’状态，好感值可能断崖式下跌！】
他顾不上脚踝的剧痛，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石膏腿重重磕在地面，疼得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那道身影突然转身。
“谢星郁，你不要命了？！”他大步流星走过来，伸手就要拽他，却在碰到的瞬间又猛地缩回手。
“谁让你下来的？想摔死在这儿？”
【系统0.1：触发‘口是心非’暴击！鹿梵‘关心’行为指数超标，好感值+3%！但宿主违规移动，积分-15！】
谢星郁扶着墙喘气，“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鹿梵嗤笑一声，偏头看向别处，“老子生什么气？气你笨得像头猪？”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谢星郁的声音轻下来，系统‘必须坦诚’的指令和心脏的轰鸣撞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爸妈来了，你觉得……”
“闭嘴！”鹿梵猛地打断他。
“老子只是……懒得看你演戏。”
他转身去拉车门。
谢星郁望着他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在鹿梵坐进车里前喊了句：“鹿梵！”
少年的动作顿住，却没回头。
“其实……”谢星郁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其实我摔下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系统0.1：警告！检测到宿主擅自添加台词！触发‘剧情偏移’惩罚，积分-20！但鹿梵‘情绪波动’指数突破历史峰值，好感值+5%！】
鹿梵的背影僵在原地，很久很久。
才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神经病。”
车门被重重关上，引擎声骤然响起，跑车却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在原地怠速了半分钟，才缓缓驶出停车场。
谢星郁靠在墙上，看着车尾的红灯消失在拐角，忽然笑了。
系统的扣分提示还在脑海里响着，可他觉得，那些被扣掉的积分，好像都变成了鹿梵刚才没说出口的话，轻飘飘地落在了心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