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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照进便利店，收银台后的女人正在擦拭货架，听见动静抬头，说，“新来的？我姓江，叫我江姐就行。”
谢星郁攥着衣角站在收银台前，江老板将印着排班表的A4纸推过来，
“白天理货补货，晚上收银对账，没客人时把过期食品挑出来。”
她目光扫过谢星郁手腕未愈的疤痕，语气放缓：“试岗三天包便当，转正从入职算。时薪15块，夜班再加5块补贴。”
江老板往他手里塞了件印着便利店LOGO的荧光马甲，“先跟老员工学扫码机，动作麻利点。”
扫码机的红光在货架间跳跃，谢星郁机械地重复着抬手、扫描、装袋的动作。午后的便利店格外冷清，收银台下方的手机突然震动，某小说网站的推送跳出来：“您投稿的《虚拟出气筒》己通过初审，建议尽快签约。”
“小谢！”江姐的喊声惊得他手指一颤，手机差点滑进收银槽，“过来帮我清点仓库。”
昏暗的储物间堆满纸箱，江姐将登记本塞进他怀里，突然压低声音：“你手腕上的伤......要是有人问，就说是骑电动车摔的。”
货架阴影里，她递来创可贴的手悬在半空，像道突如其来的光。江姐的目光像把钝刀，轻轻剜过他手腕上层层缠绕的纱布，却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他接过那片带着体温的创可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谢、谢谢江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姐转身翻找货架，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像是穿过了重重雾霭，“活着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傍晚客流高峰期来临前，江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吃饭吧，便当在微波炉里热好了。”
塑料餐盒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气，青菜、鸡蛋和几块炸得金黄的鱼排摆放得整整齐齐，比他预想的丰盛许多。
谢星郁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上一次有人这样特意为他留饭，还是程悦在他还是'正常'时候的模样。
夜班的便利店被路灯染成暖黄色，谢星郁坐在收银台后，终于有机会点开手机。签约合同的PDF文件静静躺在邮箱里，他反复读着条款。
键盘敲击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夏彦的笑脸、沈焕崩溃的哭喊、还有戒同所里永无止境的黑暗，都化作笔下的文字，此刻竟有了被世界看见的可能。
可……
那天黄昏，谢星郁在更衣室扯下荧光马甲。排班表上“试岗期”三个字被红笔划掉，取而代之的是工整的“正式员工”。
手机震动着弹出工资到账提醒，数字在屏幕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他在戒同所熬过的无数个失眠夜中，铁窗外忽明忽暗的月光。
江姐把印着便利店LOGO的工牌拍在他掌心：“今晚开始算夜班补贴。对了，仓库新进了猫粮，你顺道带点回去。”
谢星郁连忙摆手，“江姐，这......算我买的。”
“跟我扯什么呢？”江姐把猫粮塞进他怀里，“不过话说回来，那小猫腿伤养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现在能跳上窗台晒太阳了。”
“那就好。”江姐转身说，“以后每周都有新货，缺什么尽管说。”
门重新合上的瞬间，谢星郁听见她在走廊嘀咕：“年轻人啊，总把自己绷得太紧......”
玻璃门的风铃叮咚作响，谢星郁正踮脚整理货架顶层的矿泉水，余光瞥见一抹粉色身影旋风般卷进店里。
“妈！我来查岗了！”甜糯的声音在空旷的便利店炸开。正在收银台对账的江姐头也不抬，笔尖在账本上沙沙划过：“作业写完了？数学错题订正了？”
陈思瑶把书包甩在收银台上，眼尾的亮片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今天模考提前交卷，路过顺便蹭空调！”
她话音未落，目光突然定格在谢星郁身上，嘴角的梨涡瞬间漾开。
“新来的员工？看着比我还像高中生。”
谢星郁低头时矿泉水瓶险些脱手，他稳住身形应了声“嗯”。
余光里，陈思瑶抱着双臂歪头打量他，“叫什么名字？上大学了吗？”
“谢星郁，没上大学。”他跳下梯子时，陈思瑶立刻侧身让出位置。
她过去踮脚去够谢星郁手里的价签本：“我帮你贴！本姑娘号称便利店小能手，贴价签又快又整齐！”
谢星郁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少女不由分说夺走本子。陈思瑶踩着货架的台阶利落地爬上爬下，“对了，我叫陈思瑶，高三准毕业生！以后想吃什么零食尽管说，我给你推荐隐藏吃法！”
她突然凑近，“不过你可得小心，我可是店里的编外质检员，要是发现你偷吃薯片......”话音未落自己先笑起来，梨涡里盛满狡黠，“就罚你陪我打游戏！”
谢星郁攥着空纸箱往后退了一步，他瞥见江姐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继续算账。
陈思瑶己经蹦跳着回到收银台，抓起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妈，我帮你试吃下新品！”
“去去去，别打扰小谢理货。”江姐挥了挥账本，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陈思瑶转头狡黠一笑：“谢星郁，你游戏ID叫什么？下次上线带我飞啊！”
谢星郁低头整理纸箱，“我……很少玩游戏。”
“不行！”陈思瑶利落地从货架上跳下来，“明天我就教你！包教包会！”她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棒，“就当是谢我帮忙贴价签！”
江姐终于放下账本，摘下眼镜擦了擦：“瑶瑶，别胡闹。小谢上了一天班，累着呢。”
“知道啦知道啦！”陈思瑶吐了吐舌头，又转向谢星郁，“那说好了，周末我来店里找你！”
谢星郁还没来得及回应，陈思瑶己经旋风般抓起书包冲向门口，“妈，我去图书馆写作业啦！”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谢星郁，等我哦！”
店内重归安静，江姐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就爱瞎折腾。小谢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热情过头。”
谢星郁勉强笑了笑：“没事，江姐。”他低头继续理货，却在货架的倒影里，看见江姐若有所思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