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逆封之始

第42章 逆封之始

晨雾未散时，陈玄站在林家祖祠后的青石板前。

掌心那枚"林"字令符还带着林老爷子体温，背面的凹痕硌得他指腹生疼——昨夜吞噬风伯使记忆里的祭坛纹路，此刻正顺着他识海翻涌，与令符上的刻痕重叠成模糊的影子。

"长老请。"守库的两个林家护院低头退开，腰刀在晨风中轻碰出脆响。

陈玄垂眸看了眼自己新换的玄色长老服，袖口金线绣着的"林"字在雾里泛着冷光——这身份来得太容易，容易得像块裹着蜜的毒药。

密库石门开启时发出沉哑的轰鸣。

陈玄率先迈入，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墙上八盏青铜灯自动亮起，照出满墙的玉简、古籍与锈迹斑斑的封印法器。

他反手合上石门，指尖在石壁上半寸，果然触到道浅痕——与令符背面的凹痕严丝合缝。

"系统，定位《封印纪要》。"他低声呢喃。

识海深处的紫芒闪了闪，左侧第三排木架最上层的一本黑皮古籍突然泛起微光。

陈玄快步上前，袖中短铲在掌心转了半圈——这是他习惯的警惕动作，哪怕面对的只是一本书。

古籍封皮上的"封印纪要"西字己被虫蛀得残缺，翻开第一页，墨迹却鲜艳得像刚干的血："林氏一脉，自洪荒纪初受圣人之托，掌镇妖司印......"陈玄指尖一顿，喉结滚动。

他记得昨夜吞噬的画面里，黑袍男子绘制逆转图时，脚下祭坛边缘刻着"镇妖司"三字。

翻到第三十七页，他终于看见那幅图。

泛黄的纸页上，青石板纹路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旁边小字备注："此图原为助圣人封印混沌妖神所绘，后因族中叛逆私携外逃，自此失传。"陈玄捏紧书页，指节发白——原来林家先祖才是逆转图的最初绘制者。

"叮——检测到关键因果线。"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陈玄眼前闪过片段：黑袍男子站在山巅祭坛，左手攥着半块刻有"镇妖司"的青铜残片。

他瞳孔骤缩，立刻启动因果线解析，鼻尖渗出细汗——系统正顺着那半块残片的气息，在他识海深处勾勒出一座山的轮廓。

密库外传来更鼓声。

陈玄合上古籍，将它原样塞回木架缝隙，转身时瞥见墙角一尊青铜鼎，鼎身刻着的"天罡"二字被刻意磨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封印令符，嘴角扯出冷笑——林老爷子说这是密库钥匙，倒不如说是引他入局的饵。

"家主说长老近日需调理丹火，特准外出采购百年朱果。"门房递过通行令牌时，陈玄注意到对方手腕内侧有道淡红疤痕——那是被锁链长期勒出的痕迹。

他垂眸应了声"有劳"，袖中短铲轻轻划过掌心，将这细节烙进记忆。

出了林家庄园，陈玄绕到后山溪涧。

他蹲下身，指尖插入湿泥，紫纹顺着手臂爬满手背——这是"地底感知"的启动征兆。

泥土里的蚯蚓突然疯狂窜动，他猛地抬头，看见左侧三十丈外的灌木丛里，两个林家护院正压低声音交谈："长老这时候出门......""家主吩咐的，莫要跟太紧。"

陈玄勾了勾嘴角，转身往相反方向跃去。

他踩着树杈在林间穿梭，每一步都避开落叶最厚的地方——林家人擅长听风辨位，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约莫半个时辰后，识海深处的山影越来越清晰，他能闻到风中飘来的焦土味，像极了记忆里祭坛燃烧后的气息。

山顶风大，陈玄的玄色衣摆猎猎作响。

祭坛就立在眼前，青石板上的纹路与《封印纪要》里的图分毫不差，中央还摆着幅用血绘制的逆转图复制品。

旁边的岩石后，一具干尸正靠着石壁坐着，右手攥着块带血的绢帕，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碎玉——那是天罡门弟子特有的腰牌碎片。

"埋尸。"陈玄低喝一声，短铲在脚边挖出浅坑。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干尸的手腕，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强烈执念，是否吞噬？"

"是。"

画面在识海炸开：干尸生前跪在黑袍男子脚边，哭嚎着"真图己送北境天罡旧址"，接着喉头一凉，眼前只剩血雾。

陈玄猛地抬头，风卷着血图的一角扑到他脸上，他伸手攥住那抹红，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图上，竟与纹路完美融合。

"好个复制品。"他扯下腰间的布囊，将血图团成一团塞进去，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

陈玄瞬间旋身，短铲横在颈侧，却见林老爷子站在祭坛边缘，晨雾漫过他的靴面，腰间的玉佩晃出细碎的光。

"你己经知道了吧。"老人的声音像风化的老松，每一个字都带着裂帛般的沙哑，"林家，也曾是镇妖之人。"

陈玄的短铲缓缓垂落。

他望着林老爷子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颤，突然想起昨夜老人捡起青铜铃时的动作——那不是在辨认，是在缅怀。

"祖上本是天罡门镇妖司分支，守着妖神封印过了三百年。"林老爷子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碎一块带血的碎石，"后来圣人要抽走封印核心炼道器，我们不肯，便带着封印图叛离。"他停在陈玄面前，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光，"可那图......到底还是流出去了。"

山风卷起血图的碎纸，擦过陈玄的脸颊。

他望着老人颤抖的双手，想起密库里那尊被磨去"天罡"二字的青铜鼎——原来不是抹去，是赎罪。

"若妖神彻底苏醒，林家会如何抉择？"陈玄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老爷子沉默了。

晨雾漫过他的眉骨，陈玄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水珠，不知道是雾还是泪。

"若天命如此......"老人的喉结滚动，"林家愿以血偿债。"

陈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笑了。

他转身走向祭坛边缘，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血痕。

背后传来林老爷子的叹息，混着山风钻进他的耳朵，却像根烧红的针，扎进他识海最深处。

他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的血图还带着体温。

风从北境方向吹来，带着隐约的铜铃响——那是天罡门的标志，也是他下一站的方向。

"以血偿债么？"陈玄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抚过掌心新浮现的紫纹，"那我便替你们，先踏平这天命。"

山雾渐浓，林老爷子的身影在雾里模糊成一团。

陈玄裹紧衣袍往山下走，靴底碾碎的碎石滚进雾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