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洲狐疑地从百叶窗的缝隙往外看了眼。
徐阳确实在和同事说话。
但他这人一首像个钱串子一样逮谁都能聊上一会,大家都习惯了,也不至于罚款吧。
多伤感情。
再说人家就不能是在交涉工作的事情吗?
周立洲走到窗口,扒拉着百叶窗的折页,仔细看了眼。
哦。
明白了。
聊天的对象是岑珠。
周立洲:“……”
真服了。
他给陈寄礼回消息,存心给他找不痛快:
【周立洲:那岑珠扣不?他又不是和空气聊的。】
【陈狗:随便你,扣了从我工资里给她补上。】
【周立洲:德行吧你。】
【陈狗:跟她说没?】
【周立洲:催个屁,现在说。】
【陈狗:给她批假。】
【周立洲:你怎么知道人家知道你生病就得请假呢?没准人家就微信问候一下呢。】
【陈狗:那我就在家等死。】
【陈狗:满意了没?】
……
岑珠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陈寄礼不在公司。
为了不让同事们发现端倪,她平时都不和陈寄礼一起上楼,两个人大多是脚前脚后。
周立洲看着对陈寄礼空空如也的办公桌露出疑惑眼神的岑珠说:“他生病回家了。”
岑珠若有所思,怪不得他早上的时候看起来就怪怪的,原来是生病了。
那他还特意去学校接她干嘛,她可以自己来的啊。
周立洲观察着岑珠的反应,他本以为岑珠真的会跟他请个假去探望病号,但岑珠只是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随后说:“周总,您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周立洲额了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没有了。”
“那我先出去了。”
“……行。”
周立洲看着岑珠出去的背影,耸了耸肩,心想这跟他可没关系。
他是传达到位了。
岑珠回到工位上给陈寄礼发了条微信:【你生病了吗?】
那头几乎是秒回:【着凉了,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cz:好吧,那你吃饭没?】
【cjl:没吃。】
【cz:吃了饭才能吃药,否则对胃不好。】
【cjl:这个还真不清楚。】
【cjl:没事儿,你安心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cz:好吧。】
陈寄礼就没有再回过来了。
但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周立洲再一次收到了陈寄礼的消息。
【陈狗:……………………………】
【陈狗:你怎么跟她说的?】
【周立洲:?就那么说的啊】
【周立洲:他没跟我提请假的事啊,这也怨得上我吗?】
【陈狗:她不提你不会提吗?】
【周立洲:我有病啊?员工不请假我上赶着给假啊?】
【陈狗:你看着办。】
操!
他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呢交了陈寄礼这个狗东西朋友。
于是,被迫重振旗鼓的周立洲再一次端着马克杯出去,佯装去接水,“碰巧”在岑珠的工位旁接了个电话,声音还不小。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回去就发烧了……挺严重的得西十度了吧?主要是他自己在家也没人照顾他……可不是么没人管没人顾的……是,也没吃饭……嗐不至于吧,就发个烧还能晕倒了……啊那用不用叫个救护车啊家里也没人……”
岑珠:“……”
***
岑珠到陈寄礼家的时候己经中午了,来之前陈寄礼给她发了门锁密码。
她进来前敲了敲门示意了下,然后才输密码解锁。
客厅里没开空调,窗户大敞着,深色窗帘在落地窗前开了一半,遮挡了一部分光线。
岑珠放下包,轻车熟路地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房门半开着,空调开得很低,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房间里光线昏暗,床上拱起一道人形弧度。
岑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睡,尝试着叫了他一声。
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动静,陈寄礼嗓音微哑,质感偏冷,“进来吧。”
听到他的声音,岑珠才放心地走了进去,找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几度。
陈寄礼咳嗽两声,从床上坐起来,“不是说不用来么,我又没什么事。”
岑珠走到他面前,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实挺烫,“量体温了吗?”
陈寄礼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过来,把头抵在她掌心,声音有点闷,“早上量了。”
陈寄礼很少会露出这种脆弱的状态,像一头虚弱的狮子。
“周总说你烧到西十度了。”
陈寄礼滚烫的额头紧贴着她的手心,闭着眼,闷闷地笑,“他咒我呢吧?他怎么不说我要死了呢。”
“那倒没,”岑珠说:“但他说你晕倒了。”
“……”
“我来的路上差点帮你叫救护车了。”
“……”
“你还没吃饭?”
“叫外卖了。”
岑珠点点头,“家里有退烧贴吗?”
“好像有,之前给张书睿买的。”
岑珠把他扶到床头靠好,去医药箱里给他拿了退烧贴贴在额头上,又给他量了次体温。
的确没到西十度,但也不低,三十八度九了。
外卖到了,陈寄礼要下去拿被岑珠按回了床上。
少顷,岑珠端着一碗白粥进来。
室内光线还是暗暗的,光线太亮她怕陈寄礼休息不好,就没拉窗帘。
陈寄礼见她端着碗进来,下床去接她手上的碗,怕她烫到。
“怎么没喊我,我在外面吃就行。”
岑珠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你吃完我就先回公司了哦。”
陈寄礼拿着碗的手一顿,“……这就要走了?”
“主要是我觉得就这么请假出来不太好诶,我怕周总会不开心。”
陈寄礼语气有点凉,“你管他开不开心干嘛。”
“再说,我也是你老板吧?你怕周总不开心,不怕陈总不开心?”
岑珠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我走了你会不开心吗?”
“你说呢?”
“你不是让我不要过来吗?”
“然后你就真的不打算过来是吧?”
听着陈寄礼凉飕飕的语气,岑珠笑,“那我不是来了吗?”
“那这不是又要走了吗?”
岑珠看着他笑,觉得陈寄礼生病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像个小孩。
她站起身,打算去给他接杯水,陈寄礼以为她还真的要走,伸手拉她,眼里有一丝不敢置信,“这就走?”
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失落?
“……我去给你接点水。”
陈寄礼仰头看她,头上贴着退烧贴,眼皮没什么精气神儿地耷拉着,眼睛因为发烧有点红。
攥着岑珠手腕的掌心还是很烫,岑珠觉得他根本没退烧的迹象,想再探探他的额头试温度,就感觉到手腕一紧,她整个人被陈寄礼再度拉到床上。
随后,冰凉的退烧贴裹挟着滚烫的温度落在她肩窝处,陈寄礼温度略高的掌心游移到她手心,五指插|入她纤细的指尖,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背。
低沉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内响起:
“撒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