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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外二百里，太行山脉深处，有一座名为“黑石矿”的铁矿。
这里曾是大宋重要的铁矿产地，但近年来因为地下水涌入，矿井深处积水成患，产量锐减。
“这地方看起来就不太吉利。”王三骑在马上，望着远处那座半荒废的矿山，皱着眉头。
身后跟着一支庞大的队伍：十几辆大车，载着拆解成零件的蒸汽机，还有墨白亲自挑选的工匠。铁庚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派了两个最得力的徒弟。
“主人说了，蒸汽机的第一次实战应用，就选这里。”王三拍了拍怀里的信件，“矿山排水，最能体现这机器的威力。”
墨白从车上探出头：“王管事，前面就是矿山了吧？”
“对，就是那里。”王三指着前方，“听说这矿主叫赵铁山，是个倔脾气。”
车队缓缓驶入矿山。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闲置的设备和无所事事的矿工。几台巨大的水车静静地立在那里，有些甚至己经开始腐朽。
“来人了！”一个矿工喊道。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大步走来。这就是矿主赵铁山。
“几位是？”赵铁山打量着这支队伍，目光在那些大车上停留了一下。
王三下马，拱手道：“在下王三，奉荣王之命前来。”
“荣王？”赵铁山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但很快又恢复了怀疑，“荣王派你们来做什么？”
王三从怀里掏出龚美的手书：“王爷听说贵矿因积水而停产，特派我等前来协助解决。”
赵铁山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遍，脸色有些缓和：“荣王有心了。不过这积水的问题，我们己经想尽了办法。水车、人力，能用的都用了，就是抽不干。”
“赵矿主，我们带来了新的解决办法。”墨白从车上跳下来，指着那些大车，“这些就是专门用来排水的机器。”
赵铁山看了看那些被帆布遮盖的零件，撇了撇嘴：“机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几个矿工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些破铜烂铁能顶什么用？”
“我看还不如多买几头牛来拉水车。”
“荣王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馊主意。”
墨白听了这些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平时最听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发明。
王三连忙打圆场：“诸位，先让我们把机器组装起来，试过之后再下结论不迟。”
赵铁山点点头：“也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机器不管用，我可不会为了给荣王面子而说假话。”
“那是自然。”王三笑道，“如果不管用，我们立即收拾东西走人。”
接下来的三天，工匠们在矿井口忙碌着。他们先是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工棚，然后开始组装蒸汽机。
墨白亲自监督每一个环节。气缸、活塞、锅炉、管道，每一个零件都要精确到位。
“小心点，这个活塞可是我们的心血。”墨白对着一个年轻工匠说。
“师父放心，我一定小心。”工匠小心翼翼地将活塞装入气缸。
矿工们在一旁围观，不时发出嘲笑声。
“看这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动起来。”
“我赌一壶酒，这玩意儿动不了。”
“我也赌一壶，说不定还会炸了。”
墨白听得火冒三丈，但想起龚美的叮嘱，还是忍了下来。
第三天傍晚，蒸汽机终于组装完毕。这台机器比在格物院的原型要大得多，锅炉足有一人高，气缸粗如水桶，连接着一根巨大的抽水管，首通矿井深处。
“明天试机。”墨白擦了擦满头的汗珠。
赵铁山看着这台庞然大物，心中也有些忐忑。
第西天一早，矿山上聚集了所有的矿工。消息传开后，连附近村子的百姓也赶来看热闹。
“听说荣王的人带来了神器，能把矿井里的水全部抽干。”
“真的假的？我可不信。”
“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三站在蒸汽机旁边，：“诸位，今日就让大家见识一下这台机器的威力。”
墨白点燃了锅炉下的柴火。熊熊火焰舔着锅炉底部，水开始慢慢加热。
“就这？烧水？”一个矿工不屑地说，“我家婆娘天天烧水，也没见能抽出矿井里的水。”
众人哄笑起来。
墨白脸色铁青，但还是专心致志地调节着火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锅炉内的水温逐渐升高。
“咕咕咕……”水开始沸腾。
“开了开了！”有人喊道。
“然后呢？水开了又怎么样？”
墨白紧盯着压力表，当指针达到预定位置时，他猛地拉开了蒸汽阀门。
“轰！”
一声巨响，蒸汽冲入气缸。
活塞开始运动，带动着巨大的抽水装置。
“动了！真的动了！”有人惊叫道。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随着活塞的有力运转，抽水管开始发挥作用。不一会儿，管口开始有水滴渗出。
“有水了！”
水滴变成了水流，水流变成了水柱。
浊黄的矿井水如瀑布般从管口涌出，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水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矿工，此刻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铁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烧水真的能抽水？”
“这是什么神器？”
水流越来越大，很快就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墨白走到蒸汽机旁边，拍了拍锅炉：“这就是蒸汽的力量。”
王三也兴奋起来：“师父果然神机妙算，这机器真的管用！”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太神奇了！”
“这水抽得也太快了吧？”
“比我们的水车强多了！”
赵铁山走到抽水管旁边，看着那汹涌的水流，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赵矿主，现在相信了吧？”王三笑道。
赵铁山点点头，然后摇摇头，又点点头：“信了，信了。可是这……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墨白得意地解释道：“水烧开后变成蒸汽，蒸汽推动活塞，活塞带动抽水装置。就这么简单。”
“简单？”赵铁山苦笑，“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蒸汽机持续运转着。到了中午，己经抽出了数千桶水。
“快去矿井里看看！”赵铁山着急地说。
几个矿工下到矿井深处，不一会儿就兴奋地跑了上来。
“矿主，水位下降了三尺！”
“三尺？”赵铁山不敢相信，“才半天就下降了三尺？”
“千真万确！而且还在继续下降！”
赵铁山激动得浑身颤抖。这三尺水位，意味着矿井又能向下挖掘，意味着更多的铁矿石，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王管事，这机器……”赵铁山的语气完全变了，充满了敬畏和恳求，“能不能留在我们矿上？”
王三摇头：“这台机器是试验品，还要带回去改进。不过王爷说了，如果效果好，会考虑推广。”
“推广？”赵铁山眼睛一亮，“那我们矿能不能优先？”
“这个要看王爷的安排。”王三故意卖关子。
到了傍晚，蒸汽机己经连续运转了一整天。矿井里的积水下降了足足五尺，一些原本被淹没的矿道重新露了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赵铁山围着蒸汽机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一天的效果，顶得上我们以前一个月的工作量。”
矿工们也都围过来，眼中满是敬畏。
“这就是荣王的神器吗？”
“难怪荣王能打败辽军，连这种神器都有。”
“以后谁还敢小看荣王？”
墨白听着这些赞美，他想起在格物院时那些失败的试验，想起那些爆炸和挫折，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王三走到他身边：“墨师傅，这次算是大功告成了。”
墨白点头：“回去要向主人详细汇报。这台机器在实际应用中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批量生产了。”
夜幕降临，蒸汽机依然在轰鸣。那有节奏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赵铁山设宴款待王三一行。席间，他一再表示要向荣王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王管事，这机器如果能推广，不只是我们一个矿山受益，整个大宋的矿业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赵铁山举杯说道。
王三也举杯：“赵矿主说得对。师父常说，科技兴邦，这话一点不假。”
远处，蒸汽机的轰鸣声依然在继续。
但王三不知道的是，在山谷的另一边，几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那就是荣王的新式机器。”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确实厉害。如果我们能弄到手……”另一个人眼中满是贪婪。
“别急，先观察几天，摸清楚这机器的构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