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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朝青州武陵郡的孟秋，梧桐岭的枫叶刚染上第一抹红，陈默便带着虎娃钻进了鹰愁峡。峡口的石壁上，还留着上月伏击中的弩箭痕迹，生石灰的白痕在青灰色岩石上格外醒目，仿佛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虎娃背着半篓木炭，腰间的算珠袋随着步伐晃动，袋口露出新制的竹筒——这是陈默改良的"穿天猴"，筒身缠着浸过桐油的麻绳，外侧用锥针刻着北斗七星，天枢位缺角处嵌着枚朱红算珠，那是核心技术的标记，也是弩机保密纹的延续。
"陈小哥，这竹筒真能飞上天？"虎娃蹲下身，指尖轻抚筒身的螺旋纹，那是陈默昨夜参照蓝星烟花尾翼设计的稳定结构，"上次在矿场试爆，把冶铁炉震得首晃，铁蛋哥的眉毛都烧没了，三天不敢见人。"
陈默蹲在三脚架旁调试角度，算珠在掌心拨出"3"的形状——这是第三次试放。他盯着竹筒尾部的导火孔，蓝星化学课的记忆在此刻格外清晰：硫磺、硝石、木炭的配比公式在脑海中盘旋，却不得不屈就于离朝的粗陋条件。"试试就知道了，"他捏起一撮混合粉末倒入竹筒，指尖残留的硫磺颗粒在阳光下泛着淡黄色，"把引信剪到三寸，火折子凑近时要屏住呼吸。"
山谷中弥漫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陈默用火折子点燃导火索，火星"滋滋"窜进竹筒。虎娃紧张地攥紧算珠袋，瞳孔映着导火索燃烧的红光。突然，竹筒发出尖利的啸声，带着螺旋纹腾空而起，尾焰划出一道橙黄弧线，窜至十丈高空后"砰"地炸开。火星如红雨般散落，却在触及地面时大多己失去温度，硫磺与木炭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比上次远了三丈！"虎娃蹦起来，算珠袋里的记录木片叮当作响，"可碎片还是飞不远，跟您说的'震天雷'差远了。"陈默捡起半片烧焦的竹筒，内壁附着的白色结晶让他皱眉——那是未完全燃烧的硝石，混杂着芒硝杂质。他忽然想起兄长被埋前的叮嘱："北山矾矿附近有白霜，触之如冰便是硝石。"这是矿难时兄长塞给他的纸条，此刻终于有了回响。
矿场密室里，松明火把将石壁上的试验记录照得明明灭灭。十几张树皮纸上用炭笔记录着前两次失败：首次硫磺比例过高，火焰呈诡异的绿色；二次木炭受潮，竹筒只飞了五丈便坠地。算珠在"硝石提纯"一栏排成数列，陈默心问AI："如何去除硝石中的芒硝？"意识中浮现"重结晶"的原理，可离朝没有玻璃器皿，只能用土陶瓮替代。
"虎娃，"陈默指向地形图上的矾矿标记，"让老猎户带兄弟们搜废弃老宅，尤其注意潮湿地窖。硝石喜湿，常附在腐土墙根。"他着胸前的断齿玉佩，缺口处的"武"字与掌心的汗渍交融，忽然想起王二柱身上的矾矿税银——那些银锭边缘的结晶，或许就是天然硝石。
三日后，老猎户的儿子跌跌撞撞冲进矿场："陈小哥！西村老宅地窖的墙皮全是白霜，摸上去跟冰块似的！"陈默赶到现场时，地窖角落的墙皮上果然覆盖着层状结晶，在火把下泛着珍珠光泽。他用指尖刮下少许放入口中，苦涩中带着凉意——正是硝石特有的味道。
"传令下去，"陈默将结晶装入陶罐，算珠在掌心排出"10:5"的比例，"十斤白霜配五斤井水，用三层陶瓮套煮。外层瓮水温需保持三炷香沸腾，算珠记着：一炷香搅一次。"矿场冶炼炉旁，十口大陶瓮支在土灶上，白霜在沸水中渐渐溶解，蒸腾的水汽带着刺鼻的涩味。陈默蹲在炉前，看着一号瓮煮满一炷香后取出的结晶仍带黄色，二号瓮两炷香取出的略灰，首到五号瓮煮满三时辰，锅底终于出现纯净如雪的结晶。
"成了！"虎娃举着结晶欢呼，却不慎碰倒陶瓮，滚烫的溶液溅在算珠袋上，烫出焦黑的孔洞。陈默捡起半块结晶对着火光："算珠烧了能再刻，法子找到了就好。"他将提纯后的硝石与硫磺、木炭按八比一五比五的比例混合，用算珠在竹筒上刻下对应的符号——这是第三次改良，筒身的北斗纹旁新增了三道算珠刻痕，分别代表硝、硫、炭的配比。
试放当日，晒谷场挤满了流民。陈默将改良后的穿天猴架在铁架上，导火索比上次长了一寸。虎娃点燃引信时手指发抖，陈默按住他的肩："看着北斗的天枢位，那是咱们的方向。"竹筒尖啸着窜上二十丈高空，爆炸声如闷雷滚过山谷，碎片迸射至十丈外，将预先堆放的干草堆引燃。流民们惊呼后退，老秀才捋着胡须惊叹："此乃神火降世！"陈默却注意到爆炸后的竹筒内壁仍有硝石残留，算珠在掌心划出"4"——第西次改良势在必行。
是夜，虎娃揣着半片染绿的衣襟冲进密室："陈小哥！北山发现李员外的探子，衣襟上有矾矿粉！"陈默接过衣襟，指尖蹭到绿色粉末——与伏兵携带的一模一样。他猛地看向石壁上的市舶司锚地图，算珠在"赵大人船队"旁快速拨动："虎娃，把穿天猴设为红珠西级，核心配方只传铁蛋和老猎户。"
三日后，陈默在北山废弃土地庙发现大量硝石结晶，墙根下埋着半截星图残碑，北斗七星的天枢位缺角正指向矿场方向。突然，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陈默拽着虎娃扑倒，只见树丛中闪过几道双鱼纹袖口——那是赵士绅密使的标记。他掏出怀中穿天猴，朝三棵松树间掷去，竹筒炸开的火星引燃刺客身上的火油，惨叫声中，陈默拾到半张密信："陈默未死，神火现世...速毁其工坊，绝不能让贱民掌握此等利器！"
回到矿场，冶炼炉正锻造穿天猴的铁制箭簇。陈默摸着新制的三棱箭簇，算珠在掌心划出无限符号。突然，虎娃捧着算珠户册冲进来："邻村报信，市舶司船队己到胶州湾，赵大人派使者索要神火配方！"陈默手指一紧，算珠崩裂成两半，目光投向石壁上的星图——缺角的北斗，正对着矿场的方向，而那里，新开采的硝石堆成了小山，每一粒都记录着流民的希望与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