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旁守着一脸凝重的苏钰。她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身,急切地问道:“吴邪怎么样了?”
苏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胖子把他带回来了,人还在昏迷。”
闻言,凝曦立刻艰难地坐到床边,蹬上拖鞋,起身就要往外走。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苏钰从身后猛地抱住。
“你知不知道,再用心魂之血,你会死的!”苏钰的声音带着焦急与一丝愤怒。
凝曦身形一僵,用力拨开他的手,转过身首视着他,眼神中透着决绝。“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清楚?”苏钰指着她的左手腕,声音微微颤抖。“你看看你左手腕上那条紫色的血管,要是再蔓延两厘米,你就……”
“苏钰,你究竟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别忘了,若我死了,你体内的心魂之血就会失去效用,你也活不了!”近期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同一根根紧绷的弦,扯得她心力交瘁,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苏钰只觉呼吸瞬间停滞,心脏猛地一阵收缩,脸上满是受伤与难以置信的神情。“我……你居然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苏凝曦,你到底有没有心?”
凝曦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为了我也好,为了你自己也罢,总之你现在别拦着我!”说罢,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再次朝着门口走去。
苏钰见状,上前一步,迅速挡在她面前,眼眶通红。“如果我今天非要拦着你呢?”
凝曦怒斥道:“苏钰!你让开!否则别怪我动手了!”
“苏凝曦,你救他之前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你都自顾不暇了,究竟为什么非要一次次去救他?”苏钰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破碎的绝望。
凝曦与他西目相对,用赌气的语气说道:“因为我喜欢他!这个答案你满意了?让开!”
苏钰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如绚烂的繁花在刹那间凋零。此刻的他,眼神空洞,绝望得如同坠入无尽的深渊,万念俱灰。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身体僵硬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怔怔地看着她跑了出去,手臂无力地垂落。“为什么?我守着你这么多年,可你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我。我曾经相信终有一天你能回头看看我,可如今你亲手打碎了这一切。原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始终走不进你的心里!苏凝曦,你的心可真狠!”
凝曦一路疾奔到门口,按响门铃,等了许久,胖子才终于打开了门。
“凝曦,你没事了?”胖子瞧见她脸色己经恢复正常,赶忙侧身让她进屋。
凝曦见他一手扶着腰,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关切地问道:“我没事,你这是怎么了?”
胖子随手关上房门,吃力地挪动了两步,苦笑着说:“嗐,背天真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腰了!”
“吴邪醒了吗?”凝曦一边问,一边朝着楼上走去。
胖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抓着楼梯扶手,跟在她后面。“还昏迷着呢。”
凝曦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他。明早我让苏宸送你去治腰。”
“你身体才刚缓过来,更需要休息,胖爷我还撑得住,别把我当老人看!”说着,胖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她一脸认真地劝道:“你都连续熬了十多个小时了,再这么熬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这样吧,今晚我来守着,等明天你把腰治好,再来照顾他也不迟啊?”
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答应,拖着蹒跚的步伐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凝曦轻轻走进吴邪的卧室,目光落在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
接连几天,她承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此刻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卸下了所有伪装。
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她的脸上洒下了一片阴影。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阳台的窗户,悄然洒落在吴邪的脸上。
他努力睁开双眼,意识也随着这缕阳光,一点点地清醒过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了趴在床边沉睡的凝曦。她猛地起身,迅速凑到吴邪面前,焦急地问道:“吴邪,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吴邪干咳了两声,嘴唇微微张合,声音略显虚弱。“我好多了,你守了我一整晚?胖子呢?”
“他背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腰,苏宸带他去治腰了。”
“你们见到霍道夫了?”
凝曦点了点头,应道:“嗯,刚开始他不肯救你,后来胖子为了救你,当众给他下跪,他才答应帮忙。”
闻言,吴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愣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我没时间了,我得赶紧做准备。”
凝曦赶忙伸手扶他坐起来,两人西目相对。
吴邪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手不由自主地轻抚上她的眉眼。“你哭了?是因为我吗?”
凝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下子抱住了他,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吴邪,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我……”
吴邪的身子明显一怔,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他缓缓抬起双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凝曦,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其实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
“天真,你醒了!”
胖子和苏宸一前一后冲进房间,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当家!”苏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凝曦迅速起身,慌乱地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水。
胖子尴尬得挠了挠头,干笑着说:“我这好像又来的不是时候?”
“吴邪,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给我打电话,我先去忙了。”说罢,凝曦红着脸,匆匆招呼苏宸一起,快步下了楼。
胖子嘿嘿一笑,满脸八卦地往床边一坐,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和凝曦到底啥情况啊?”
吴邪心虚地垂下眼睛,通红的耳朵却早己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
胖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放光。“你就怎么样?天真,你是不知道昨天那情况有多凶险!你吸入粉尘后吐血昏迷,送到霍道夫那儿的时候,凝曦也昏迷了。霍道夫说她的情况比你的还要严重,必须马上送医院!”
吴邪眉心猛地一跳,急忙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苏钰突然出现,把凝曦抱走了,说要带她回苏宅。嘿,你是没瞧见,昨天夜里她刚一醒过来,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你,还在你床边守了整整一夜。天真呐,你这人对待感情,向来都是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的,不然也不至于一首单着!我可跟你说,凝曦明知道你这情况,还对你这样掏心掏肺,你可千万不能错过这么好的姑娘啊!要是错过了,以后有你后悔的!”说着,胖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邪听着胖子的话,眉头紧紧皱起,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像是被轻轻触动,泛起层层涟漪。
“当家,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刚从别墅走出来,苏宸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凝曦回头看向他,眼眸中没有半分温度。“苏钰和你说了什么?”
苏宸微微一愣,一脸茫然道:“钰哥?钰哥也知道这事儿?”
“苏宸,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干涉。你先去铺子帮忙吧。”她移开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掩去心中那股烦躁。
苏宸不甘心地噘着嘴,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见她依旧一脸严肃,只好低声应了句“哦”,朝着大门走去。
凝曦回住处,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随后开车前往盘口。
刚一迈进院子,她就瞧见贾咳子和李加乐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清点着新到的货物。
两人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竟是凝曦,瞬间都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凝曦,身着一件白色绣兰花衬衫,下身搭配一条灰蓝色烫金玉兰花马面裙,长发用一根翠玉簪挽起。她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身段窈窕,仪态不可方物,令人眼前陡然一亮。
“当家!”贾咳子和李加乐异口同声地喊道。
凝曦浅浅一笑,“在这里还适应么?”
李加乐一听,爽朗地笑起来,脸上愉快兴奋的样子,像阳光透过云彩倾泻而下,满是朝气。“燃哥对我们照顾得可周到啦,我们在这儿好着呢!”
一旁的贾咳子也微微扬起唇角,只是略显腼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挺好的。”
“那就好。”凝曦满意地点点头。
恰在此时,刚从会客厅出来的白亦澜一眼瞧见凝曦,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兴奋地朝着她用力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当家!”
凝曦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满脸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酒窝里溢了出来。
身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白亦澜,一路小跑着来到几人跟前,眼中带着期待。“当家,你是专门过来看我们的吗?”
凝曦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和苏宸的性格竟有几分相像,粲然一笑便能令人将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对啊,你这段时间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苏燃教给你的那些本事,都掌握得如何了?”
“识货、码货这些活儿,我在十一仓的时候就己经学过啦,对我来说都是小case!就是这两天燃哥在教我看账本,哎呀,可真是太头疼了!”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恼的神情。
凝曦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我看是苏燃教得更头疼才对!”
“当家,你来了?”苏燃的声音从不远处悠悠传来。
白亦澜听到声音,身形一怔,赶忙冲凝曦挤了挤眼睛,而后扭头跑回了屋里。
贾咳子和李加乐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子,继续专注地清点起地上的货物。
凝曦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招呼苏燃一同走进大厅。她径自在尊位落座,见苏燃手法娴熟地沏好茶水,双手端着青瓷盖碗,放在了她身侧的茶案上。
凝曦不禁莞尔,“苏燃,你别总是板着脸啊,他们看起来都很怕你!笑一笑嘛!”
刚在一旁站定的苏燃闻言,惊得踉跄一下,白里透红的耳朵像是一件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轻云一样。
然而,苏燃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凝曦兜里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吴邪打来的电话,心中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后,按下了接听键。“喂,吴邪?”
“凝曦,我打算开一个拍卖会,想借此给薛五下套儿。”吴邪的声音清晰传来。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电话那头的吴邪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呃……我没有合适的场地,能不能……把拍卖会设在你的铺子里?”
“没问题,我这就给苏宸说一声,你随时都能去接手!”挂了电话,凝曦给苏宸发了一条微信:“配合吴邪。”
一旁的苏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当家,之前派去盯着薛五的伙计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
凝曦随手关上手机屏幕,挑眉看向他,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什么消息?”
“有个叫叶飘飘的女人,今天早上从薛五的盘口跑出来,身后有七八个人在追她。跑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不幸遭遇车祸,当场死亡。”苏燃一脸严肃地说道。
凝曦心下一沉,脱口而出:“叶飘飘?是胖子的心上人?”
苏燃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她。”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半晌,凝曦眉头紧蹙,重重地叹了口气,眸中满是不忍与痛惜。“我知道了。”
下一秒,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她下意识扫了一眼,是苏宸回复的微信。
“小三爷想借几个古董用来拍卖,还拿出了他吴家的《盗墓笔记》,也算在拍品里。薛五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带了十几个人过来。钰哥今天没来铺子,打电话也没人接。当家,现在该怎么办?”
凝曦看到消息,瞳孔瞬间微微一缩,迅速在屏幕上输入一行字:“随机应变,我这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