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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陆贞珍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从左颊蔓延开来。她顺势跌坐在地，假装害怕地蜷缩成一团，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傻子就是傻子，连个茶都端不稳！"大宫女秋蓉甩了甩打人的手，嫌恶地看着泼洒一地的茶水，"这可是贵妃娘娘赏的云雾茶，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陆贞珍低着头，手指在袖中攥紧。自从宫宴归来后，冷宫的待遇表面上有所改善——住处被打扫干净，换上了新被褥，伙食也不再是馊饭剩菜。但这些负责日常照料的宫女们，显然没接到要善待她的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把地上擦干净！"秋蓉踹了她一脚，转头对其他宫女笑道，"你们瞧她这蠢样，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宫女们哄笑起来。陆贞珍匍匐在地上，用袖子一点点擦拭水渍。三日前在宫宴上，皇帝当众表示了对"康复中"的女儿的关心，这些宫女却依然肆无忌惮。看来贵妃在冷宫的势力根深蒂固。
"秋蓉姐姐，这是皇上新赏的雪莲羹..."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端着一个精致瓷盅进来。
秋蓉眼睛一亮："放那儿吧。"她转向陆贞珍，恶意地笑道，"傻子配吃这个？还是我们替你享用吧。"
陆贞珍暗中观察着秋蓉。这个宫女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得膀大腰圆，是冷宫里的头号恶霸。萧玉的记忆中，秋蓉曾多次在寒冬故意打翻她的炭盆，或是"不小心"将热水泼在她身上。
"雪莲...父皇给的..."陆贞珍故意伸手去够瓷盅，眼中含泪。
"滚开！"秋蓉一把推开她，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让我看看皇帝赏了什么好东——啊！"
惨叫声响彻冷宫。秋蓉猛地甩开瓷盅，只见她五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很快冒出密密麻麻的水泡。
"有毒！有毒！"秋蓉痛得满地打滚，其他宫女吓得连连后退。
陆贞珍缩在角落，表面惊恐万状，心中却冷笑连连。昨夜她偷听到秋蓉与贵妃心腹的密谈——贵妃命她在雪莲羹中下药，让"康复"中的公主再次"病发"。她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趁人不备调换了两个碗的位置。
"快去叫太医！"宫女们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痴傻"的公主眼中闪过的冷光。
混乱中，陆贞珍的目光落在秋蓉掀翻的瓷盅上。羹汤洒在地上，竟冒出细小的泡沫——这不是普通毒药，而是林国暗卫专用的"七日腐"，中毒者会从皮肤开始溃烂，七日后痛苦而亡。前世她曾亲眼见过这种毒药的效果。
贵妃竟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傻子"？
太医匆匆赶来，诊断后宣称秋蓉是碰了不洁之物引发疹症，需隔离治疗。当秋蓉被抬出去时，陆贞珍注意到她手腕内侧露出一个青色纹身——三片柳叶环绕短剑，正是林国暗卫的标记！
这个虐待萧玉多年的恶奴，竟是林国安插的细作？
"公主受惊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春桃手捧食盒走了进来，向其他宫女使了个眼色，"你们都退下吧，我来伺候公主。"
待众人离去，春桃立刻跪地检查陆贞珍的脸："将军，您没事吧？"
"这点小伤算什么。"陆贞珍擦去伪装的口水，眼神锐利如刀，"你可知道秋蓉是林国暗卫？"
春桃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宫中的动向。"她压低声音，"贵妃身边至少还有三个这样的暗卫，都伪装成普通宫人。"
陆贞珍轻抚红肿的左脸，心中己有计较。秋蓉只是开始，那些伤害过萧玉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春桃，我要冷宫十年来的所有记录——谁在这里当过差，谁曾'照料'过公主，一个都不能漏。"
春桃犹豫道："这...恐怕在贵妃的私库中。"
"那就想办法弄到。"陆贞珍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特别是那些手上带着柳叶纹身的。"
次日清晨，陆贞珍被一阵啜泣声惊醒。她掀开床幔，看见小宫女兰儿正在擦拭地上的污渍，手腕上的淤青比昨日更严重了。
"兰儿。"陆贞珍轻唤。
兰儿吓得一哆嗦："公主醒了？奴婢...奴婢这就去打洗脸水。"
"站住。"陆贞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兰儿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不再"痴傻"的公主。
陆贞珍下床走到她面前，轻轻卷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渗着血丝。
"谁干的？"
兰儿抖如筛糠："奴婢...奴婢自己摔的..."
"是秋蓉，还是其他'姐姐'们？"陆贞珍从枕下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御医给的伤药，效果不错。"
兰儿不敢接，只是跪地磕头："公主饶命，奴婢真的不敢说..."
陆贞珍叹了口气，强硬地拉过她的手，亲自为她上药。兰儿呆若木鸡，任由这个突然陌生的公主摆布。
"我知道你去年冬天偷偷给萧玉送过炭。"陆贞珍一边上药一边低声道，"我还知道你的妹妹在浣衣局，被秋蓉的姘头王太监'关照'着。"
兰儿脸色煞白："公主...您...您都记得？"
"我记得每一个对萧玉好的人，也记得每一个欺负她的人。"陆贞珍盯着她的眼睛，"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继续任人欺凌，连累你妹妹；或者帮我做事，我保你们姐妹平安。"
兰儿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公主想要奴婢做什么？"
"首先，告诉我冷宫里还有谁像秋蓉一样，身上有柳叶纹身。"
半个时辰后，陆贞珍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冷宫中共有五人带着那个标记，其中三人仍在当值，包括掌管膳食的刘嬷嬷。
午膳时分，刘嬷嬷照例带着食盒前来。这个满脸横肉的老妇向来以克扣萧玉的伙食为乐，常常将好菜私吞，只留下些残羹冷炙。
"公主用膳了。"刘嬷嬷粗鲁地将食盒往桌上一丢，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外。
陆贞珍维持着痴傻表情，慢吞吞地打开食盒。今天的菜色出奇地好——清蒸鲈鱼、翡翠虾仁、燕窝羹，还有一碟精致的荷花酥。
"吃吧，都是贵妃娘娘特意赏的。"刘嬷嬷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陆贞珍用筷子拨弄着鱼肉，敏锐地注意到虾仁底下藏着几粒不起眼的黑色种子——断肠草的果实，服用后会让人腹痛如绞，严重者可致命。
"嬷嬷也吃。"她突然夹起一块荷花酥递到刘嬷嬷嘴边。
刘嬷嬷脸色一变："老奴怎配吃这个？公主自己享用吧。"
"不嘛...嬷嬷吃..."陆贞珍使出萧玉惯用的撒娇语气，同时暗中观察刘嬷嬷的反应。前世为将时，她曾学过微表情辨识——刘嬷嬷眼中闪过的恐惧证实了她的猜测。
"老奴还有事，公主慢慢吃。"刘嬷嬷转身欲走。
"站住。"陆贞珍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刘嬷嬷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公主...您..."
"这荷花酥里有什么，嬷嬷心知肚明。"陆贞珍慢条斯理地将那块点心掰开，"不如我们请太医来验验？"
刘嬷嬷额头渗出冷汗："公主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点心..."
"是吗？"陆贞珍突然提高声音，"来人啊！刘嬷嬷要毒害本宫！"
早己埋伏在外的春桃立刻带人冲了进来。刘嬷嬷面如土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公主饶命！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陆贞珍逼问。
刘嬷嬷的嘴唇颤抖着，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往嘴里塞去！
陆贞珍早有防备，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咔嚓"一声脆响，刘嬷嬷惨叫起来，纸包掉落在地——里面是同样的黑色种子。
"想死？没那么容易。"陆贞珍冷笑，"春桃，去请皇上派来的陈太医，就说抓到个下毒的奸细。"
春桃会意，立刻派人去请。这位陈太医正是皇帝在宫宴后特意指派来为公主调养的新太医，与贵妃不是一路人。
检查过毒药后，陈太医勃然大怒："好狠的手段！若非公主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很快惊动了皇帝。令陆贞珍意外的是，皇帝亲自驾临冷宫，审问刘嬷嬷。更令她惊讶的是，当侍卫扯开刘嬷嬷的衣领时，那个柳叶纹身赫然在目！
"又是林国暗卫！"皇帝脸色阴沉如水，"朕的后宫，何时成了林国细作的巢穴？"
陆贞珍暗中观察皇帝的反应。他眼中的愤怒不似作假，但似乎对"林国暗卫"的存在并不意外。难道他早有所觉？
"玉儿，你是怎么发现她下毒的？"皇帝突然转向陆贞珍，目光如炬。
陆贞珍立刻恢复痴态："苦...味道苦...玉儿不爱吃..."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下令："冷宫所有宫人即刻彻查！凡有可疑者，一律严惩！"
这场风波以刘嬷嬷被押入大牢告终。当晚，冷宫来了一队新宫女，个个低眉顺目，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夜深人静时，春桃悄悄带来消息："刘嬷嬷在狱中咬舌自尽了，但太医从她胃里发现了这个。"她递过一枚小小的铜钥匙，"应该是某个密匣的。"
陆贞珍把玩着钥匙，突然想起什么："兰儿呢？"
"按您的吩咐，己将她调到尚服局，她妹妹也一并调过去了。"春桃犹豫了一下，"将军，您为何要帮那个小宫女？"
陆贞珍望向窗外的月光："因为她是这深宫里，少数还对萧玉存有善心的人。"
春桃离开后，陆贞珍独自站在庭院中。这具身体虽然虚弱，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己能施展一些简单的招式。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演练最基础的剑法。
动作起初生涩迟缓，但随着记忆回流，招式渐渐流畅起来。月光下，树枝划破空气的声响惊起几只夜鸟。陆贞珍沉浸在前世的武学记忆中，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
"公主好身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陆贞珍猛地回头，看见那个哑巴老太监站在廊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老奴不知公主何时学了这般武艺。"老太监慢慢走近，"倒像是...林国陆家的剑法。"
陆贞珍浑身紧绷。这个老太监，知道得未免太多了。
"你是谁？"她不再伪装，声音冷如冰霜。
老太监突然跪下："老奴赵无咎，曾是孝贤皇后贴身侍卫。皇后临终前命老奴保护公主，等待时机。"
"时机？"
"皇后说...当公主展露'非人之能'时，便是复仇之始。"老太监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老奴等了十年，终于等到公主'醒来'。"
陆贞珍心中一震。孝贤皇后似乎预见了什么...难道她早就知道女儿的身体会被另一个灵魂占据？
"明日午时，御花园西北角。"老太监低声道，"老奴带您去看皇后留下的东西。"
回到房中，陆贞珍辗转难眠。今日一连串的事件让她意识到，萧玉的遭遇绝非简单的后宫倾轧，而是牵扯到两国阴谋的巨大漩涡。而她自己重生在这具身体里，或许并非偶然。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陆贞珍着那枚铜钥匙，突然觉得它似曾相识——这形状，与她前世在林国军中见过的密匣钥匙几乎一模一样。
明日见过孝贤皇后的遗物后，她必须尽快联系"鹧鸪"。局势比她想象的更复杂，而王宇哲的到来，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