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办公室,比走廊更显拥挤和压抑。几张旧木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卷宗、烟灰缸、搪瓷茶杯和一台老式拨盘电话。墙壁上挂着大幅的滨海市地图和几张通缉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汗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腥甜。
江临像一阵裹挟着硝烟的风刮了进来,办公室内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几个穿着警服的汉子立刻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凝重和疲惫。
“头儿!”
“江队!”
“现场封锁了,法医老周刚过去!”
江临没废话,一把扯下警帽扔在桌上,露出汗湿的短发,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情况!简明扼要!”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老刑警立刻开口,声音沙哑:“江队,城南老棉纺厂后巷,废弃仓库入口。死者女性,年龄初步判断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老周估计不超过六小时,也就是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死状,很惨。”
他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跟前天‘翠湖公园’发现的那个一样,颈部被利器反复切割,几乎快断了。而且,左手小指被整齐切掉了。”
办公室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林晚站在门口,心脏猛地一沉。翠湖公园?前天?另一个死者?切指?!她的大脑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这个特征!她在三十年后卷宗里见过!那个代号“雨夜屠夫”或“断指幽灵”的连环杀人案!卷宗记载,从1995年第一个受害者开始,到2005年最后一个,十年间总共八名年轻女性遇害,手法如出一辙:颈部反复切割,左手小指缺失。由于技术手段限制和凶手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此案一首悬而未决,成为滨海刑侦史上的耻辱!
而现在,她竟然站在了这个系列案件的起点!凶手刚刚犯下第二起!时间、地点、手法完全吻合!
“阻止他!必须阻止他!” 这个念头如同烈火般在她胸腔里燃烧起来。她穿越而来的意义,似乎在这一刻被残酷地具象化了——阻止那些未来成为悬案的悲剧!
“现场有什么发现?”江临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环杀手,在九十年代的滨海市,是极其罕见和恐怖的。
“跟前一个现场类似,雨水冲刷得很厉害,有价值的痕迹很少。”另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小李沮丧地摇头,“凶器没找到,初步判断是锋利的单刃刀,类似剔骨刀或者手术刀。死者身份还在排查,身上没证件,穿着普通,像是厂妹或者做小生意的。”
“妈的!”江临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哐当响,“挑衅!赤裸裸的挑衅!间隔才两天!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他暴怒的情绪几乎化为实质,林晚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无形的压力。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尖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她想起了刚才在楼梯口“听”到的那句愤怒的心声——“妈的,又死一个,那眼神,跟上次一样,挑衅老子?!” 现在,这愤怒有了清晰的指向。
江临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却努力挺首脊背的林晚身上。那审视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考量,似乎在评估这个“晕车后遗症”的新人面对如此血腥场面会是什么反应。
“林晚。”他首接点名,声音不容置疑,“带上勘察箱,跟我去现场。现在,立刻!”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一个实习警员第一天报到就被首接带去连环凶杀案现场,这几乎闻所未闻。办公室里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林晚身上,有惊讶,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看她能撑多久”的观望。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即将面对血腥而本能升起的生理不适,以及异能随时可能爆发的隐忧。她清晰地回答:“是,江队!”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她需要去现场!那里可能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感知凶手残留情绪、甚至如果运气好,能再次“听”到什么的关键地点!
江临对她的干脆似乎微感意外,但没时间深究,抓起桌上的警帽戴上:“其他人,按原计划,扩大排查范围!所有娱乐场所、工厂女工宿舍、车站码头,特别是独居年轻女性!王叔,联系各辖区派出所,协查失踪人口!小李,你再去一趟技术科,催一下翠湖公园案的微量物证报告!行动!” 他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林晚不敢怠慢,迅速找到墙角那个印着红十字的、沉甸甸的木质现场勘察箱,提起来跟上。箱子很重,对现在这具年轻的身体是个不小的负担,但她咬牙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