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一屋子老幼妇孺正心急如焚,董贝贝这才知道,没等董云丽回家报信,小龙小海的2块钱就被他们的奶奶发现了,问清楚大概,老人家立即判断出两个姑娘有危险,马上赶过来给董老爷子赵老太报了信。
这边是董家兄弟来得那么快的原因。
董贝贝被赵老太骂得狗血淋头,心下也很是惭愧,她确实是思虑不周,凭着一点电视剧里学来的小聪明就敢趟龙潭虎穴,把自己和董云丽放在了危险的境地。
下午的课是没法上了,董贝贝找赵老太拿了五块钱,去小卖部把自行车和饭盒赎回来,又去班主任那请假。
班主任对董贝贝的无故离校十分不满,加上生活委员刚来告了她的状,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董贝贝也不在意,恭恭敬敬听完了班主任的数落,大大方方的走了。
她对这里的老师同学都没什么好感,毕竟原主被霸凌致死,老师不可能不知道,暴雪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回到家,董贝贝隔老远就看到几个邻居在院子门口张望,其中一个还抱着婴儿,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八卦的渴望。
董老爷子应该很庆幸这个年代没有周末双休的概念,否则围观这场家丑的就不是这零星几人了。
走近了,黄健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姐,姐,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啪地一声,显然是有人给了他一嘴巴,紧接着就是黄春梅尖锐的叫嚷声:“老三,你凭什么打我弟弟?”
董贝贝打开院门走进去,正屋敞着门,屋里满满当当,董建设压着黄健坐在地上,黄春梅扒在他身上做保护姿态,董老爷子和董老太坐在屋里唯二的椅子上,旁边围着董建国父女两和黄健的老婆女儿,另一个当事人梁进波则带着个小弟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外,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
董贝贝走进屋子,无视掉梁进波探究的眼神,找了一个角落站着,想看看目前的局势。
“姐!你看在咱爹妈的面上,放了我吧,咱妈走之前怎么说的?他们在上头看着你呐!”黄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只眼睛肿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健子,你手里还剩多少钱你就拿出来吧,姐求你了。”黄春梅头发蓬乱,对着弟弟苦苦哀求。
“我是真没钱,你和姐夫先垫上,我后面慢慢还你。”
“呸。”董建设呸了一口:“这些年你从你姐手里刮走了多少钱?少说也有大几千吧,你还了一分嘛?”
旁边黄健老婆不乐意了:“诶?亲家叔子,说话要凭良心啊,我们什么时候拿了你们的钱?”
董建设冷笑:“谁不知道你们家黄健在外面癞蛤蟆屁股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学着人家小开摆阔包养情人,那红满天的罗美香,水晶宫的刘秀琴,跟着他不图钱难道图他嘴臭啊,这些钱哪来的,你敢说是打小工挣的?”
黄健老婆立刻眉毛倒竖:“好你个黄健,瞒着老娘在外面点小姐,我跟你拼了!”
说着便要扑上去,却被一首没开口的董云丽一把扯开。
董云丽沉着脸,语气平静:“舅妈,你们的家事回去自己关起门解决,今天先把你们的欠债了结了。”
“什么叫我们的欠债,我们家可没有签字画押啊,谁按红印子谁还!”黄健老婆蛮不讲理。
董建国悲愤开口:“我们家就借了1000,你们却瞒着拿走了5000,黄健,你是想逼死我和你姐啊!”
董贝贝皱眉,这个大哥真的太弱了,这种敌我形式悬殊的情况下都还是一副丧气的架势。
果然,黄健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姐夫这脏水你可不能往咱们身上泼呀,白底黑字那都是大姐签的字啊,钱是她借的,那5000是给他弟做生意的啊,你要有气,你找你老婆去啊,这钱都投出去了,你就是把我们打死,那也拿不回来啊!”
她抑扬顿挫地哭嚎,却硬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董云丽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董贝贝,董贝贝微微点了点头。
董云丽忐忑的内心顿时平静几分,一股勇气从心底升腾起来。
“舅舅,把收据拿出来给我。”她语气强硬。
“那玩意谁一首留着啊,早扔了呗……”黄健言语闪烁。
董云丽冷笑道:“既然这事私底下解决不了,那报警吧,请公安同志查个清楚,看这5000块钱究竟花在了什么地方,还剩了多少,查完了,该判几年判几年 ,枪毙了也活该!”
空气静默了两秒,黄健、黄健老婆、黄春梅三人同时破口大骂。
“好你个赔钱货,小娼妇,你要害你亲舅舅啊,你不怕天打雷劈啊!”这是黄健。
“小,这里轮得到你说话,钱一分没有,有种的你去告啊!”这是黄健老婆。
“你翅膀硬了连你爹妈舅舅都不放眼里,我打死你个小。”这是要扑过来的黄春梅。
“老大媳妇。”董老爷子一声厉喝,吓得黄春梅和在场众人都是一哆嗦。
董老爷子年纪渐大,他算是一个很宽容的大家长,很少对晚辈发脾气,对待儿媳妇更是很讲礼节,以至于很多人忘了这是个16岁就跟着解放军斗地主打土豪,又在黑煤窑里组织工人自救打跑了黑心资本家的……狠人。
他站起身,对着黄春梅:“你和你娘家兄弟合谋,祸害我大孙女的事我回头再跟你算。”
说罢又看向梁进波:“梁老板,我家借你的1000元,今天就一分不少的还清,利息就按你的规矩来,3分利,一共1300。”
梁进波变了脸色,刚要开口,被董老爷子开口打断。
“剩下的5000,一方的收据己经丢失,我们是不认的,既然你亲口说是给了黄健,那剩下的债务,你和黄家商议解决。”
黄健两口子立刻尖叫否认!
梁进波冷笑:“董老爷子,我敬你是个长辈,一首没说半句硬话,你可不能当我是病猫啊。”
说着,他从小弟手里接过收据展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董建国、黄春梅两口子的大名、下面是董家大嫂子的指印,6000块钱,大小写都在,您一句话就想赖了,这不合规矩吧。我听说董家大哥当年买棉纺厂的工作就花了800,云丽妹纸考上江城师专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这要是都黄了,不好办啊。”
董老爷子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有些事,不掰扯清楚就后患无穷,我大孙女说得对,这新中国总有讲道理的地方,就请公安同志来好生查上一查,看究竟钱是谁借了,归谁还,如果最后查明白了,是我们老董家的债务,那老头子没有二话,卖房子卖家当,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卖,都一分不少的补上。”
梁进波脸色阴沉的可怕,却没再说话,他经不起查,这事他明白。
他放贷属于灰色地带,不闹出人命,不搞出大乱子,上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多管,但真的盯上了……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而且董家老大虽不争气,下面的两个兄弟却是有几分本事的,董建军虽只是政府保卫科的科员,但若是鱼死网破,也能啃下他一块肉,而董建设,那实在是个泼皮破落户。
他看向黄健,黄健也正好在偷眼看他,对上他阴森的眼神,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