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凝强自镇定,对身边的如意道:“母亲前日还念叨,说我该学着理家,要将手边几个铺子交予我练手。可我身边,正缺个懂商贾经济的人呢。”
她目光转向乌兰,仿佛只是临时起意,“我观乌兰谈吐不俗,条理分明,提及账目经济时眼神清亮专注,应是个通晓账目内行人才!”
那女子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发惊喜光芒。
祝晚凝只作未见,笑盈盈道,“这个女子合我眼缘,本小姐买了!”
这一间的牙人本还以为这娇蛮小姐,是来消遣他的。一听居然真的要买人,这才堆起笑来,与如意开始讨价还价。
祝晚凝心里像捡了金山般偷着乐,正欲转身回府,突然眼光瞥见角落——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垂首而立。
祝晚凝慢慢走近,声音温和,“你……抬起头来。”
那女子只得慢慢抬头,露出一张带着巨大胎记的脸,连祝晚凝身边的如意,都差点吓到。
牙人赶紧上前,“对不住,对不住。污了贵人的眼了,小的这就将她赶到其他地方……”
“等等……”
祝晚凝止住牙人,再转向那女子,声音更加甜软,“你……自己说说,你会做什么?”
那女子脸上渐渐有了希望之色,“奴婢叫杜若,曾跟着师傅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懂药膳调理。后来主家遭难,奴婢便被卖,奴婢不挑,只要是灶上活计都能做,都能做好。小姐,求您买了我吧!”
祝晚凝轻轻点头,“你……你声音我喜欢。这个……我也要了。”
牙人心中大喜,这姑奶奶今天是来给他清库存的吗?
这两个女子,一个面容丑陋压在手里快两年,一个要价极高根本无人敢买!
带着两个新丫鬟,祝晚凝飞奔到长姐房中。
祝明澜见妹妹带着两个丫鬟回府,便知妹妹今日必是捡到了漏。
“长姐,我今晚便去央母亲,先将乌兰放到花玲身边?”祝晚凝摇着祝明澜的手臂,“让她协助花玲。一来是替花玲分担些辛劳,二来嘛……也是让乌兰先熟悉咱们的产业。”
她顿了顿,语带憧憬。“若乌兰表现尚佳,待我从母亲手中接下铺子,便将交给她打理。长姐觉得可行?”
祝明澜自然无有不依的。花玲极有可能是三房之人,小妹此举,应是找到了最合适替换花玲的人。
乌兰心潮澎湃,眼眶微微泛红。她未曾想到这位五小姐,竟凭一面就对她倾心信任,带回府中就委以重任。
乌兰双膝跪下,声音微颤,“奴婢谢县主、五小姐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必为夫人、小姐管好账目钱粮,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祝晚凝心头大喜,亲手扶起乌兰。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杜若。“长姐,我想将杜若放至正院中,协助秦嬷嬷管理小厨房。”
祝之瑜在世时,就为初次怀孕的妻子争取到了大房自己的小厨房,让沈兰馨不必每日去继母身边侍候用饭。
“我看杜若眼神清正。不若灶上药膳之事,便由杜若姐姐专司其职,专门负责为母亲调理药膳和日常饮食。长姐,你看如何?”祝晚凝似在向着长姐撒娇。
祝明澜心头微动。小妹在母亲解毒的关键时刻,将此人安排进母亲的小厨房……
她虽不明就里,但毫不犹豫地配合。“小妹考虑得周到!就这么定了!”
杜若顿觉心头狂跳,师父死后,她流落数家,脸上这肮脏胎记人人都嫌弃,她虽精于药膳一事却无人赏识。
可五小姐不仅毫不犹豫买下她,还就被交付关乎主母性命的重担!
她神色肃然,激动的叩首行礼。“奴婢谢县主、二小姐大恩!必当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守护夫人饮食周全,万无一失!”
一个陌生丫鬟,接手最核心的经济账目;
一个陌生厨娘,负责主母入口的日常饮食。
这简首……胆大任性。
一众在场仆妇们虽然未曾开口,可心下也各有思量。
如意、玲珑等人,对祝晚凝忠心不二。她们心底对于祝晚凝之令,只有信服。
像半夏银杏等人,虽然心中生疑,却只垂首不语。不过心中暗忖,虽说主子有令……但自己多双眼注意着乌兰、杜若,免的出了差错。
待所有人等随半夏退下安置,房内只余姐妹二人。
祝明澜这才拉着妹妹坐下,眼中满是好奇。“娇娇儿,快与长姐说说,你今日出去挑的这两人,你怎知她们才能与为人?”
祝晚凝此时才显露捡到金山般的兴奋。“长姐,咱们这回真是赚大了!这两人前世我都认识!她们在各自领域,能算的上不世之才!”
“这个乌兰,她的本名唤作巫清兰。她父亲便是十年前‘铁算盘’户部尚书巫启东!”
祝明澜眼瞳睁大,脱口而出。“巫尚书?他不是得罪卢阁老才……”
“正是!”祝晚凝点头。“巫家获罪后,巫清兰应是不满七岁,充作罪奴。乌兰继承巫尚书在理财算学上的天赋,心思缜密,更难得的是品性端方,忠心仁义!”
她微微抬眸,满面喜色。“前世轨迹里,乌兰被某个世家买去为仆。那世家财富原先在众世家中不过排在末流,可短短数年间,乌兰便助那世家产业翻倍!”
“多年来,乌兰理财手腕名动商贾,商会中人都要称她一声“兰先生”!”
祝晚凝喝口茶,平复下激动之情,“卢阁老一派倒台后,那世家也算给乌兰出了些力。巫尚书冤案平反,乌兰恢复自由身,用回本名巫清兰。”
“巫清兰感念旧主恩情,竟以官家小姐之身终身不嫁,继续辅佐那家家主。不过十年间,那世家一跃成为本朝首屈一指,富可敌国的巨贾!”
祝明澜己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激动道:“那这乌兰,果真理财之能举世无双!更难得的是,她的品行竟也如此高洁。”
谁知祝晚凝却己压抑不住笑腔,拉着长姐重新坐下。
“嘻嘻,长姐不如猜猜,那气运惊人,买下乌兰的世家究竟是谁家?”
祝明澜歪头一愣,“这……你让长姐如何猜的着?”
祝晚凝终于开朗大笑,样子俏丽动人。“哈哈哈!是韩家!韩元香的母族,宁飞白的舅家!”
祝明澜随后也娇笑出声,“竟然是韩元香的韩家!如此甚好,甚好!哈哈!”
祝晚凝笑的仿若偷着油的小老鼠。
“长姐,长姐,你说咱们将韩家金灿灿的财神爷,搬回自己家,快不快意?”
祝明澜用帕子掩着合不拢的嘴,拼命点头。
“快意!快意!长姐心头真痛快!”
这对捡着大金山的姐妹,竟然就这般偷笑半晌。
祝明澜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又追问道,“那……杜若呢?”
提到杜若,祝晚凝脸上掠过些许复杂神色。
“这个杜若……她……是我前世丈夫,陈拾安特意寻到的。”
这是祝晚凝重生归来后,第一次在长姐面前,提及前世“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