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阿罗,外号“阿奇”,在风车谷活了十七年,没干出过任何像样的事。
不是他不想——主要是他不适合。
别人上山采药,他在山脚崴脚;别人去打猎,他被兔子追着跑了三里地;甚至有次祭典,他负责点篝火,结果三根火把点出了个森林火警。
“你这孩子,”他爹在把他从火堆里拎出来时说,“活得跟被神丢到地上的骰子似的。”
但阿奇很满足。他不追求强大,也不梦想荣光,只希望吃得饱、睡得香、最好活得久。
所以他在镇上最不起眼的杂货铺做学徒,每天早上看鸡打哈欠,中午和发霉的干面包搏斗,晚上练习在梦中演讲:“老板,我真的不是偷了火盐,那袋子是自己掉到我怀里的。”
首到有一天,一锅蘑菇汤,改变了他的命运。
准确来说,是改变了整座风车谷镇的胃肠状态。
那天的蘑菇,是他从邻居老王那里“捡”来的。老王说那是在墓地后头捡的“白帽滑滑菌”,炖汤养人,还能增强肾气,顺便通宿便。
阿奇一听“白送”俩字就来劲,第二天就煮了满满一锅,端上杂货铺当免费员工餐。
结果第二天清晨,全镇西十七口人中,有三十六人在抢茅厕,七人来不及抢,三人晕倒在粪坑边,还有一人说他在幻觉中见到了光着膀子的山神在跳草裙舞。
那天的风车谷变得寂静、可怕、并富有节奏感。
镇长裴老头一边扶着肚子一边召开紧急会议,宣布:
“李察·阿罗!你涉嫌利用不明菌类干扰镇民排泄系统、疑似触发小范围神迹、并有蓄意谋害老王之嫌——根据小镇条例第一百三十西条,予以驱逐出境!”
“什么?!我只是煮了顿晚饭!”
“没错,你煮了‘最后的晚餐’。”
“我明明只是……加了点佐料……”
“你用的是你洗袜子的水桶。”
“……”
判决不容上诉。阿奇收拾了全部家当:
一根断头木剑(镇上小孩输不起打架扔给他的)
一本破掉封皮的魔法理论书(从烂摊拍卖会买的)
一张旧毛毯
和那锅被咬掉半边锅耳、冒着白雾的蘑菇汤
“听说外面有龙、有魔王、有野猪人强盗……但没人有我倒霉。”
他站在小镇边缘,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自己“出事率最高”的屋子,叹了口气。
“再见了,风车谷。谢谢你……没有早点把我赶走。”
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羽箭破空声。
“嗖——”
箭擦着他耳边而过,钉在他面前的木桩上。箭尾挂着一张写满精致古文字的纸条,底部署名潦草:
“交出神之碎片,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精灵族影卫第七分队”
阿奇愣住了。
“……啊?”
“神之碎片?我就带了锅啊。”
他低头看了看那锅蘑菇汤,汤面翻了个泡,冒出一缕诡异的微光。
他:“……”
“我觉得我不止背了锅,我背上了神。”
就这样,一个从来不想出门冒险、只想天天白吃白喝的普通少年,在一锅不知道从哪来的蘑菇汤的加持下,成了整个精灵族通缉名单上的人物。
他抱着锅,开始逃亡,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
“这不对劲。一定是哪一步出错了。”
“我是不是该多洗两次锅?”
“还是……其实我本来就是主角命,只是没激活?”
他跑着跑着,身后的箭声越来越近,远处的森林开始泛起奇异的蓝光。
他不知道,那口锅里,正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远古封印的召唤。
更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不止是精灵族、兽人部落、矮人机关城……还有一段荒谬而壮丽的命运之旅。
而现在,李察·阿罗,还只是风车谷的那个倒霉蛋阿奇。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小镇。
“我就出去绕一圈,很快就回来。”
他当然不知道,他回不来了。
——至少,回来的时候,他不会是那个只会煮汤和打扫厕所的阿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