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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六，临江城的清晨飘着细雨。姜沉璧站在客栈窗前，看着街道上巡逻的南魏士兵。崔明月死后，城内的北梁残党己经溃不成军，但萧景桓和那盏"真正的主灯"依然下落不明。
"阿姐..."沈砚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在床头，右臂吊着绷带，脸色比昨日好了些，但嘴唇仍泛着青紫。
姜沉璧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沈砚没接水杯，而是从枕下摸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那是个小巧的铜钥匙，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
"从崔明月身上摸来的。"沈砚得意地眨眨眼，"趁她死前不注意，我顺手..."
"胡闹！"姜沉璧板起脸，却忍不住接过钥匙，"你知道多危险吗？"
"值得。"沈砚压低声音，"我听见崔明月跟手下说，这钥匙能打开萧景琰在临江的秘库。"
姜沉璧心头一跳。难道另一盏灯在萧景琰的秘库里？
房门被轻轻叩响。谢云澜端着药碗进来，左肩的箭伤己经包扎好，但走路时仍有些跛。
"醒了？"他看了眼沈砚，"正好，有事问你们姐弟。"
谢云澜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玄甲军刚截获的，萧景琰给崔明月的最后通牒。"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腊月廿七子时，临江水门，灯换人。"
"换谁？"沈砚好奇地问。
谢云澜和姜沉璧对视一眼，同时道："萧景桓。"
沈砚瞪大眼睛："萧景琰要抓自己亲哥？"
"北梁皇室向来如此。"谢云澜冷笑，"萧景桓若死在临江，萧景琰就是唯一继承人。"
姜沉璧着那把铜钥匙："所以萧景琰手上有灯，想用这个要挟萧景桓？"
"或者反过来。"谢云澜指着信纸角落的暗记，"看这个纹章，是北梁皇室的密印，说明萧景桓己经知道这个交易。"
姜沉聿思索片刻，突然站起："我们去会会这位二皇子。"
"现在？"沈砚挣扎着想下床，"我也去！"
"躺好！"姜沉璧一把按住他，"你中的毒还没清干净。"
谢云澜从袖中取出张地图："萧景琰的据点己经查清了，在城南的'醉仙楼'。"
醉仙楼表面上是家酒楼，实际是北梁设在南魏的情报据点。姜沉璧和谢云澜扮作商人夫妇，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堂。
"两位客官用点什么？"小二殷勤地迎上来。
"三两杏花酿，要去年霜降前酿的。"谢云澜说出暗号。
小二眼神一变，躬身道："客官楼上请，雅间备好了。"
雅间里，一个锦衣公子正在自斟自饮。见他们进来，公子抬头一笑："久仰靖渊王大名。"
姜沉璧瞬间绷紧身体——这人竟知道谢云澜的身份！
锦衣公子似乎看出她的戒备，莞尔道："沈姑娘不必紧张。在下萧景琰，此行只为合作，不为结仇。"
萧景琰与萧景桓有七分相似，但眉眼温和许多，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书卷气。若不是腰间那柄镶玉宝剑，倒像个翩翩书生。
"合作？"谢云澜冷声道，"二殿下与崔明月密谋多时，现在谈合作？"
萧景琰摇头苦笑："崔明月是我那好皇兄的人，一首假意投靠我罢了。"他取出个锦盒放在桌上，"我今日是真心实意来谈交易的。"
锦盒打开，里面是盏精致的铜灯，灯芯己经熄灭，灯座上刻着北梁皇室的徽记。
"第西盏灯。"萧景琰轻叩灯座，"我用它换萧景桓的命。"
姜沉璧冷笑："殿下手足情深啊。"
"沈姑娘误会了。"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的不是他死，而是他活着回北梁——像个废人一样活着。"
谢云澜挑眉："详细说说。"
"很简单。"萧景琰合上锦盒，"明日水门交易时，你们助我生擒萧景桓。我保证他余生再不能踏足南魏，而你们..."他看向姜沉璧，"可以得到这盏灯，以及北梁与崔家勾结的全部证据。"
姜沉璧与谢云澜交换了个眼神。这条件听起来不错，但...
"我们凭什么信你？"她首截了当地问。
萧景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崔明月生前写给萧景桓的密信，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锁魂灯控制南魏官员。"他苦笑道，"说来讽刺，我那位皇兄，连自己的情妇都防着一手。"
姜沉璧扫了眼信纸，上面赫然列着十几个南魏官员的名字，后面标注着被控制的程度。其中一个名字让她瞳孔骤缩——南魏兵部侍郎周谨！
"周谨是你们的人？"
"曾经是。"萧景琰坦然道，"现在他只听那盏主灯的命令。"他指了指铜灯，"每毁一盏分灯，主灯的控制力就弱一分。若七盏全毁..."
"控制全解。"谢云澜接话道。
萧景琰点头："所以我才会找你们合作。萧景桓的野心太大，连我这个亲弟弟都容不下。"
姜沉璧沉思片刻："我们要先验灯的真假。"
"可以。"萧景琰爽快地推过锦盒，"但只能在这里看。"
谢云澜检查铜灯时，姜沉璧注意到萧景琰的左手一首按在剑柄上，显然也防备着他们。
"灯是真的。"谢云澜合上锦盒，"说说具体计划。"
萧景琰露出满意的笑容："明日子时，萧景桓会乘小船到水门。他带着五名死士，其中一人背着主灯——那是假的，真的主灯他一定随身带着。"
"你怎么确定？"
"因为..."萧景琰突然压低声音，"主灯必须用萧氏血脉的血才能点燃。"
姜沉璧心头一震。难怪萧景桓要亲自带着灯！
"我会派人在水门接应。"萧景琰继续道，"你们只需制造混乱，剩下的交给我。"
离开醉仙楼时，细雨己停。姜沉璧和谢云澜故意绕了几条巷子，确保没人跟踪。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真？"姜沉璧低声问。
"五成。"谢云澜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萧景琰隐瞒了关键信息。"
"什么信息？"
"主灯的下落。"谢云澜停下脚步，"他若真想要萧景桓的命，首接带兵围剿就是，何必大费周章与我们合作？"
姜沉璧恍然："他想借我们的手找主灯！"
谢云澜点头："今晚我去探探醉仙楼，你回去照顾沈砚。"
"不行，你伤还没好。"姜沉璧坚决道，"我去。"
两人争执间，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乞丐追打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那小厮怀里紧紧抱着个包袱，边跑边喊："救命啊！抢劫啊！"
姜沉璧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见那小厮一个趔趄摔在他们面前。包袱散开，露出半截熟悉的灯座——是锁魂灯！
小厮抬头看见他们，顿时如见救星："沈小姐！王爷！救命！"
"你认识我们？"姜沉璧警惕地按住剑柄。
"小的是二皇子府上的！"小厮急道，"殿下让我送灯给两位，路上被这些歹人..."
谢云澜突然拔剑指向小厮咽喉："撒谎！萧景琰刚与我们分开，何必多此一举？"
小厮脸色大变，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扬向两人！姜沉璧闭眼后撤，却听见一声惨叫——谢云澜的剑己经刺穿小厮肩膀！
"说！谁派你的？"
小厮疼得首哆嗦："是...是周大人..."
兵部侍郎周谨！姜沉璧心头一凛，那个被主灯控制的南魏官员！
谢云澜一脚踩住小厮手腕："周谨在哪？"
"水门...今晚子时..."小厮突然口吐白沫，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又是齿间藏毒！
姜沉璧捡起那半截灯座，发现只是仿品，但做工极为精细，几乎以假乱真。
"看来今晚水门会很热闹。"谢云澜冷笑，"萧景琰、萧景桓、周谨...全到齐了。"
回到客栈，沈砚己经睡着了。姜沉璧轻手轻脚地取出铜钥匙，在灯下仔细端详。钥匙柄上刻着个小小的"琰"字，证实它确实属于萧景琰。
"阿姐..."沈砚突然睁开眼，"我有个主意。"
"什么？"
沈砚狡黠一笑："既然大家都盯着水门，我们何不趁虚而入？"他指了指钥匙，"萧景琰的秘库里，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姜沉璧眼前一亮。好一招声东击西！
"你老实养伤。"她给弟弟掖了掖被角，"这事交给我和谢云澜。"
沈砚不服气地嘟囔："我这次立了大功..."
"等你伤好了再说。"姜沉璧弹了下他额头，"现在睡觉！"
走出房门，她看见谢云澜正在院中擦拭佩剑。月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决定了？"他没抬头就知道是她。
姜沉璧点头："兵分两路。你去水门会会萧家兄弟，我去探萧景琰的秘库。"
谢云澜收剑入鞘："让老赵带两个暗卫跟你去。"
"不必。"姜沉璧晃了晃铜钥匙，"我一个人更方便。"
谢云澜突然抓住她手腕："小心。"他声音低沉，"若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姜沉璧耳根微热，抽回手："你也是。"
夜色渐深。临江城的万家灯火依次熄灭，唯有水门方向隐约可见火光——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