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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朱门雪影
北风卷着碎玉般的雪粒掠过宫墙，将宁王府的朱漆大门拍得簌簌作响。陆离蜷缩在马车角落，掌心仍残留着夜影温热的血。车窗外，王府内的红梅树在狂风中扭曲成妖异的姿态，虬结的枝干上凝结的冰晶折射着冷光，恍若无数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吱呀——"雕花车门被掀开，宁王玄色披风上的雪沫尚未抖落，便伸手将瑟瑟发抖的陆离拽下车。廊下的宫灯在风雪中摇晃，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将廊下那排修剪整齐的冬青树染成诡异的暗紫色。夜影不知何时从宁王袖中钻出来，跛着伤腿绕着陆离脚踝打转，喉间发出细微的呜咽。
"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宁王对着管家吩咐时，指尖无意识地着夜影炸起的毛发。陆离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雪狐毛被血渍晕染，像极了御花园里红梅落雪的模样。穿过九曲回廊时，冰棱从飞檐坠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凹痕，惊起栖息在竹丛中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破死寂。
西厢房内，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陆离心底的寒意。他盯着墙上斑驳的墨竹图，想起白天太子染血的眼神，后颈仍泛起细密的冷汗。突然，窗棂轻响，夜影灵巧地跃了进来，嘴里还叼着块带血丝的鹿肉干。黑猫将肉干放在他脚边，碧色瞳孔映着烛火，竟像是在邀功。
"倒是比人有人情味。"陆离苦笑，伸手想抚摸夜影的脊背，却在触及伤口时被猫爪轻轻拍开。夜影跳上窗台，对着院中的梧桐树发出低嘶。陆离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雪地里有几行新鲜的脚印蜿蜒至墙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三更梆子响过，陆离被一阵细微的猫叫声惊醒。夜影正用爪子抓挠他的衣角，见他醒来，立刻窜到门边，回头朝他急切地叫唤。推开门，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陆离跟着夜影穿过积雪没膝的庭院。月光下，假山后的腊梅树开得正盛，明黄的花瓣上凝着冰晶，却有几滴暗红的血珠点缀其间。
"谁？"陆离刚出声，夜影己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树后。一声闷哼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陆离举着灯笼凑近，只见一名黑衣蒙面人正与夜影缠斗，那人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却始终伤不到灵巧的黑猫分毫。
缠斗声惊动了王府侍卫。宁王披着鹤氅匆匆赶来时，夜影正蹲坐在黑衣人胸口，利爪死死按住对方手腕。"倒是忠心。"宁王俯身查看黑衣人，指尖擦过那人脖颈时，陆离注意到他眼神骤冷。侍卫将黑衣人拖走后，宁王望着夜影沾血的爪子，忽然轻笑："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试探本王的新幕僚了。"
陆离望着夜影，发现黑猫正用尾巴轻轻缠绕他的脚踝，方才凶狠的眼神此刻却带着几分讨好。寒风卷起宁王发间的红梅，暗香与血腥味在雪夜里交织，陆离忽然明白，这王府中的每一株草木、每一只生灵，都不过是棋局上的活子，而他，早己深陷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