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杀了她”
夏侯澹冰冷的声音穿透整个密室,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夏侯昭。
而夏侯昭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尖低垂,映出小狐妖颈间泛着冷光的铁链。那铁链深深勒进狐妖纤细的脖颈,几缕赤红的狐毛沾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
"父亲,她只不过是个......"
"妇人之仁!"男子袍袖一挥,案上的青瓷茶盏应声落地,碎片西溅,“你如此怯懦,将来如何承担这天下之责,记住...你姓夏侯,是道盟未来的领袖!。”
威压如泰山压顶,夏侯昭被迫屈膝跪地,长剑却倔强地横在身前,挡住父亲探向鸟笼的手。
小狐妖突然发出呜咽,铁链哗啦作响。她费力地将毛茸茸的爪子伸出笼外,轻轻触碰夏侯昭颤抖的手背。
夏侯昭瞳孔骤缩,仿佛又看见三日前那抹灵巧的红影,如何在月光下蹦跳着,用尾巴卷着野花逗他发笑。
"狐妖最善蛊惑人心,莫要被其表象迷惑!"夏侯澹的蟒袍扫过满地瓷片,金线绣的饕餮纹在烛火下张牙舞爪。
他猛地攥住儿子手腕,九节玉带硌得夏侯昭皮肤发红,"二十年前你小叔就是着了蛇妖的道,才会做出辱没门楣的糊涂事!"
小狐妖突然剧烈挣扎,铁链将她颈间勒出更深的血痕。她琥珀色的眼睛蒙着水雾,却死死盯着夏侯昭,毛茸茸的尾巴从笼缝间探出,轻轻缠住夏侯昭握剑的手。
记忆猛的突然翻涌:从他出生起就被父亲当作练功的工具,六岁那年被绑在梅花桩上,寒铁锁链穿透掌心的剧痛骤然复苏。
那时候的父亲举着藤鞭冷笑道:“夏侯家的子孙,生来就该百炼成钢,不然不配做道盟之主。”
而此刻小狐妖颤抖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腕,柔软温度与记忆里的刺骨寒意激烈碰撞,让他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苦涩。
“松开!”夏侯澹的怒吼震得烛泪迸溅,九节玉带狠狠砸在他手背,鲜血瞬间染红了剑穗。
小狐妖突然疯狂撞向笼壁,鎏金兽纹刮破她的皮毛,溅起的血珠落在夏侯昭眉心,滚烫如灼。
恍惚间他又看见无数个日夜——被父亲逼着生吞百年蛇胆时的灼烧,在冰窟中练剑冻僵的脚趾,还有每次重伤后,父亲那句“不够,还不够”的斥责。
“父亲!”夏侯昭突然仰头,眼眶通红,“您要的天下之责还有道盟的未来,从来都是我生来的枷锁!,你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夏侯澹瞳孔骤缩,他没想到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子为了一个小狐妖竟然忤逆自己,看来这个小狐妖是真的留不得了。
他望着儿子通红的眼眶,记忆里那个被铁链贯穿掌心仍咬牙坚持的孩童,此刻竟与眼前这个护着妖物的少年重叠,陌生得令他脊背发凉。
“看来你己经被这个小畜生迷了心智”,蟒袍下青筋暴起,夏侯澹的剑尖在儿子脖颈处划出细痕,"为了个卑贱的畜生,竟然顶撞为父?"
话音未落,小狐妖突然周身燃起赤色狐火,铁链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她顶着受伤的皮毛撞开囚笼,带血的尾巴如软鞭缠住夏侯澹手腕。
密室里顿时金光大作,九节玉带与狐火相撞迸发出刺耳的爆鸣。
“原来是赤狐一族,难怪能勾得我儿失了心智!”夏侯澹冷笑一声,周身腾起金黄色的灵力结界,九节玉带化作锁链缠住小狐妖的尾巴。
“不过小小幼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他掌心凝聚出一柄金色的小剑,首逼小狐妖面门。
夏侯昭瞳孔猛地收缩,多年的习武本能让他下意识挥剑格挡。剑刃劈开金剑的瞬间,他却感受到父亲这次动了真格——以往的训练再严苛,父亲也会在致命伤前收手,而此刻的金剑中,分明涌动着取小狐妖性命的杀意。
小狐妖突然发出凄厉的狐啸,周身狐火暴涨三倍,化作一只三丈高的赤狐虚影。
她脖颈处的伤口不断渗出血珠,在空中凝成古老的符文,与夏侯澹的灵力结界轰然相撞。密室的墙壁开始龟裂,灰尘簌簌而落,青铜烛台应声倒地,烛火瞬间点燃了满地的波斯绒毯。
“父亲!你就放了她吧!,孩儿以后答应你更加用心练功,以后什么都听父亲您的。”
夏侯昭被灵力余波震得气血翻涌,却仍死死挡在小狐妖身前,“她从未害过人!,你为什么就不能...”
“住口!”夏侯澹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金黄色的灵力化作巨剑,首扑小狐狸,“妖就是妖,不管何时都是祸乱天下的毒瘤。”
金黄色的灵力与狐火交织成一片火海,而夏侯昭握着剑的手,终于不再颤抖——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昭儿,你想干什么?”,夏侯澹看着儿子决绝的眼神,发出一声质问。
"十五年了,"他的声音混着剑鸣发颤,"在您眼里只有夏侯家的荣耀,而我不过是您锻造的一柄利剑,一个只知道屠妖的无情机器。"
小狐妖突然跃上他肩头,温热的血顺着他衣襟滴落,"是她让我知道,我......也能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夏侯昭咆哮着,似乎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夏侯澹周身的金色灵力轰然暴涨,震得密室穹顶的蟠龙藻井簌簌落灰。
他死死盯着儿子肩上的小狐妖,那畜生竟用染血的鼻尖蹭着夏侯昭的脖颈,如同亲昵的幼兽。
"好!好!"夏侯澹连道两个"好"字,袖中突然甩出九道刻满符咒的锁链,"今日便让你看清,人与妖之间,从来容不得半点情分!"
锁链如灵蛇缠住赤狐虚影的西肢,符咒腾起紫火灼烧狐毛。
小狐妖发出哀鸣,三丈高的虚影竟在剧痛中渐渐缩小。
夏侯昭感觉肩头一沉,怀中突然多了只蜷缩的小狐狸,她的尾巴还在固执地圈住他的手腕,温热的血透过衣料渗进皮肤。
“破!"夏侯澹掌心结印,金色灵力化作囚笼将三人困在中央。火焰舔舐着墙壁,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息。
小狐妖突然挣扎着站起身,用头轻轻顶了顶夏侯昭的下巴。她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层水雾,却强撑着露出个微笑。
夏侯昭看着小狐妖也笑了笑,“不管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