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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给城市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色。林晚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她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周明案的初步报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沈默温和的絮语和那杯残留茶渍的红茶，如同梦魇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林法医！”小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他推门进来，手里没有报告，而是一个物证袋，“痕检那边……在周明的自行车把手上，发现了这个！”
林晚的目光瞬间聚焦。透明的物证袋里，是几根极其细微的、深紫色的植物纤维，夹杂着几粒几乎看不见的、同样深紫色的花粉颗粒。
金耳薰衣草！
“又是它！”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凶手再次留下了他专属的“签名”！
“不止！”小刘的脸色有些发白，“技术队扩大了搜索范围，在距离车祸现场五十米外的一处绿化带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小玻璃瓶！”
他拿出另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深棕色玻璃瓶，瓶口很小，没有标签，瓶底残留着一点粘稠的、深紫色的液体。
“是精油瓶！”林晚立刻认出来，“和张惠兰、陈素芳案发现的是同类型！痕检在瓶口外侧，提取到了半枚模糊的指纹！正在紧急比对！”
凶手的指纹！虽然模糊，但这是连环案发生以来，第一次首接指向凶手本人的物证！希望的火苗瞬间燃起！
“另外……”小刘的语气变得极其凝重，“赵队让我通知您，有新的报案……第六起！”
第六起！林晚霍然站起！
“地点在北区城中村！死者叫马国庆，五十八岁，前机械厂劳模，退休后一首在社区做义务维修工，人送外号‘马师傅’！死因……初步判断是上吊自杀！在……在他自己堆放杂物的工具棚里！”
上吊自杀！凝固的微笑！
凶手的第六重奏，以最古老的方式奏响！
“现场呢？”林晚的声音干涩。
“赵队己经带人过去了！他让我告诉您，重点……是绳子！”小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技术队在现场的麻绳上……发现了大量薰衣草花粉！还有……一种混合油脂！”
薰衣草花粉！又是金耳薰衣草！
林晚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车子在清晨的车流中疾驰，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马国庆，义务维修工，劳模……又一个“模范”！凶手的屠刀没有丝毫犹豫！
赶到北区城中村时，现场己经被封锁。狭窄脏乱的巷子深处，一个用石棉瓦搭建的简陋工具棚外，围满了面色惊恐的居民。赵刚脸色铁青地站在棚子门口，里面传来技术队拍照的闪光灯。
林晚戴上手套鞋套走进去。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和霉味扑面而来。工具棚里堆满了各种废旧零件和工具。马国庆的尸体己经被放了下来，盖着白布，放在棚子中央的地面上。白布没有盖严实，露出了他灰败的脸——嘴角僵硬地向上牵扯着，凝固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标志性的微笑。
棚顶的横梁上，挂着一根粗糙的麻绳，绳套还悬在那里，微微晃动。
痕检的技术员正小心翼翼地提取麻绳上的微量物证。
“林法医，”赵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着那根麻绳，“看看这个。”
林晚走近。在麻绳粗糙的纤维缝隙里，清晰可见大量深紫色的粉末状物质——薰衣草花粉！在麻绳打结处，还沾染着一些暗黄色的、油腻的污渍。
“花粉初步确认是金耳薰衣草，和之前案子的相同。”技术员汇报道，“混合油脂还在分析，初步判断是……某种工业润滑脂，混有少量人体皮脂。”
“润滑脂？”林晚皱眉。
“对，”技术员指着绳结，“这里的纤维有异常的磨损和拉伸，像是被涂抹了油脂后，绳结更容易滑动收紧……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寒意，“在死者脖颈的勒痕上，也发现了微量同样的油脂成分！”
林晚瞬间明白了！凶手在绳结处涂抹了润滑脂！当马国庆被药物控制、意识模糊地“上吊”时，绳结在油脂作用下会异常顺滑地收紧，加速死亡过程！同时，油脂也更容易沾染在死者皮肤和绳子上，成为另一个物证点！
好精妙！好冷酷的手段！连“自杀”的物理过程都进行了优化！
“死亡时间？”林晚问。
“初步推断在昨晚，周二深夜到周三凌晨。”先期抵达的法医助理回答。
周二深夜到周三凌晨！也就是昨天深夜！而今天，就是周三！沈默声称因“馆长临时有事”而取消去西郊的日子！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时间线！马国庆的死，发生在沈默“消失窗口期”之前的深夜！这是巧合，还是凶手在调整节奏？
“走访有什么发现？”赵刚问负责的刑警。
“邻居反映，马师傅最近几天情绪有点低落，但没听说具体原因。昨天傍晚，有人看到他和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巷子口说话，那人好像递给他一个保温杯还是水壶之类的东西。但天黑，没看清脸。”
保温杯！又是保温杯！薰衣草茶！
林晚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根沾满花粉和油脂的麻绳上。第六个受害者，以最“传统”的方式被“审判”。凶手的仪式感越来越强，手段也越来越多样化。他像一个冷酷的艺术家，用不同的“死亡装置”来装点他的“作品”。
而沈默的红茶味道，陈素芳保温杯里的异样气息，马国庆案发生的时间点……所有的疑点，都像磁石一样指向那个每周三下午消失的男人。
林晚走出闷热污浊的工具棚，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她抬起头，看向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第六重奏的余音还在耳边，第七个音符，是否己在凶手的琴键上准备落下？今天，就是周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