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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终结者”专案组临时办公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三张死亡现场照片并排钉在白板上，如同三张来自地狱的邀请函。李建国伏案“沉睡”，张惠兰沙发“安息”，王海涛坠崖处正对天平石。三张脸上，那凝固的微笑刺眼而诡异。照片下方，“琥珀胆碱”、“薰衣草”、“伪装现场”、“凝固微笑”几个关键词被红笔重重圈出，触目惊心。
“三起！三天！”赵刚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刑警，“同一个凶手！同一个模式！目标：社会声誉良好的‘模范’人物！手法：药物控制（琥珀胆碱），制造伪装现场（自杀/意外），留下薰衣草标记和受害者本人笔迹的遗书，最后是那个该死的微笑！他在向我们宣战！在向整个社会秩序宣战！”
他猛地指向张惠兰案现场燃气胶管的特写照片：“看看这个！老吴那边的最新痕检报告！”他拿起一份报告用力抖开，“那胶管断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老化锈蚀！是用一种特制的、带有强腐蚀性的切割工具瞬间熔断的！断口边缘残留的微量金属化合物，指向一种工业级的切割设备！凶手拥有专业工具和化工知识！”
他又指向王海涛案栏杆断口的显微照片：“这里！同样发现了被快速腐蚀后再做旧的痕迹！手法如出一辙！伪装！都是他妈的精心伪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晚刚刚提交的王海涛口腔残留物初步检测报告上：“薰衣草！茶叶！和之前张惠兰胃里的成分高度一致！这王八蛋在行凶前，都给受害人喝了他特制的‘送行茶’！里面加了料！”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连环杀手，目标明确，手法专业，心思缜密，冷酷残忍，还带着强烈的仪式感和表演欲。这样的对手，极其危险。
“并案！正式申请并案侦查！代号‘终结者’！”赵刚斩钉截铁地下令，“现在，两条腿走路！”
“第一条：薰衣草和琥珀胆碱！技术队！给我把网撒到全省甚至全国！查所有薰衣草制品销售渠道，尤其是王海涛口腔里和张惠兰精油瓶那种特定品种和品牌！查所有能获取琥珀胆碱的源头！医院、药厂、实验室、走私黑市！给我筛！往死里筛！凶手一定有稳定的获取渠道！”
“第二条：受害者关联！重点查三位死者生前的交集点！他们有没有共同参加过什么活动？加入过什么组织？被同一家媒体报道过？或者……”赵刚的眼神锐利如刀，“有没有可能，他们曾经在某个事件中，共同‘伤害’过某个人？或者，被同一个‘评委’评选为模范？”
“评委？”负责信息梳理的女警小陈立刻反应过来，“赵队，您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把自己当成审判者？而受害者都是他选中的‘罪人’？评选他们的人，或者他们伤害过的人，可能就是凶手的动机来源？”
“不排除这个可能！”赵刚重重点头，“查！查他们获得荣誉的时间、颁奖单位、当时的评委！查他们举报过谁，阻止过谁的利益！查他们所有可能结下死仇的关系！尤其是那种表面和解，但可能怀恨在心的人！”
“另外，”赵刚的目光扫过林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张惠兰女儿提到的那个‘小沈老师’，有进展吗？”
负责此线的刑警立刻汇报：“赵队，我们走访了张惠兰居住小区的邻居和保安。有两位邻居反映，大概一个月前开始，确实看到一个气质斯文、戴眼镜的年轻男士，大概三十岁左右，开着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每周会有一两次在下午时段来找张惠兰。每次停留时间不长，大概一两个小时。张老太太跟人提起时，都称呼他‘小沈老师’，说他懂养生，会聊天，送她薰衣草精油助眠。我们调取了小区监控，但……时间过去有点久，而且那人每次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相貌。车型是常见的黑色大众朗逸，车牌……监控角度问题，没拍清。”
“黑色大众朗逸……”赵刚沉吟着，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掠过林晚。
林晚的心跳在“戴眼镜”、“气质斯文”、“三十岁左右”这几个词出现时骤然加速。沈默的形象瞬间浮现。但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冷静地开口：“赵队，单凭这些模糊描述，无法锁定任何人。需要更确切的证据。而且，沈默的车是黑色SUV，不是朗逸轿车。他周三下午固定去西郊，有明确去处和人证。”她必须为沈默澄清，哪怕心中疑虑的藤蔓己经悄然缠绕。
“我知道。”赵刚摆摆手，“例行排查而己。但这条线不能放！继续追查那个‘小沈老师’，想办法搞清他的车！还有，”他转向林晚，“林法医，王海涛的遗体己经运回中心了吧？毒理和口腔残留物，我要最快速度的详细报告！尤其是茶叶成分！看看能不能找出产地或品种特征！”
“己经在做了。”林晚点头。
就在这时，赵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走到窗边接起：“……局长。”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非常激动，音量透过听筒隐隐传来，带着巨大的压力和不满。赵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是，我明白！……三起命案影响极其恶劣！……媒体己经堵在门口了！……什么？压下去？定性为意外？……不可能！这绝对是连环谋杀！……证据？我们正在全力找！……薰衣草和毒药就是铁证！……好……好……我会向媒体做个通报，但绝不会隐瞒连环案的性质！……明白，注意措辞。”
他重重挂断电话，胸膛剧烈起伏，猛地转身对着所有队员，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上面压力很大！媒体像嗅到血的鲨鱼！但案子不能捂！‘终结者’专案组，正式挂牌！从现在起，我们跟这个喜欢薰衣草的微笑杀手，死磕到底！不把他揪出来，老子这身警服扒了给他当裹尸布！都给我动起来！”
压抑的斗志瞬间被点燃。刑警们轰然应诺，纷纷起身，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投入各自的工作。白板上，三个凝固的微笑，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刚刚拉开序幕的生死追猎。
林晚看着同事们忙碌的身影，又看向白板上那三个名字。李建国、张惠兰、王海涛……三个“模范”，三条生命，三场精心伪装的谋杀。凶手的“胶管”己经破裂，露出了狰狞的本质。她必须更快，在第西个微笑凝固之前，抓住那丝致命的薰衣草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