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洒落在丞相府的青石板上。慕清澜立在廊下,望着手中玉佩泛起的微光,心头却比这夜色更沉。
“他走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灵悦靠在门边,手里拎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三百轻骑出城,连个回头都没给。”
“他知道我会查下去。”慕清澜指尖着玉佩边缘,语气平静,“所以他才用军功换婚约——既避开了皇帝的赐婚,也给我留了时间。”
“聪明人总是喜欢绕弯子。”灵悦嗤笑一声,“可你打算怎么查?”
慕清澜没回答,只是将玉佩收回袖中,转身步入内室。窗外风声渐紧,檐角铜铃轻响,仿佛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三日后,夜。
将军府外,灯火稀疏,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慕清澜身着夜行衣,身形如燕,悄无声息地掠过围墙,落在一处花丛旁。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一朵被压倒的花,嘴角微微勾起:“灵悦,你倒是来得早。”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一声轻笑,“我可是替你踩点的,别忘了那枚烟雾弹的价钱。”
慕清澜不语,只将袖中银针取出,迅速解决掉角落里的两名守卫。趁着下一队巡逻兵尚未到来,她翻窗而入,动作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书房内烛火未熄,案上纸张整齐,墨香犹存。慕清澜目光一扫,便首奔书架后方。她记得左云逸的习惯,重要之物从不放在明处。
她伸手按住书架某处凸起,轻轻一旋,一道暗格应声而开。
一枚密信静静躺在其中,封口处印着幽影谷的图腾——一只展翅黑鸦,羽翼间缠绕血丝。
她眉心微蹙,抽出密信展开,只见其上字迹潦草,内容简短:
“北狄军动,实为诱饵。真正杀招,在京中。”
她盯着最后一句,心头一震。这分明是警告,而非命令。
但就在她准备将密信收起时,玉佩突然发出微弱光芒,映在信纸上,竟浮现出一层淡淡纹路——与她在古井边所见符文极为相似。
她瞳孔微缩,意识到什么。
“这不是原本的密信。”她低声道,“有人换了。”
正欲细查,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慕清澜迅速将密信藏入袖中,转身时己恢复冷静。
“深夜擅闯将军府,不知是何贵客?”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响起。
她抬头,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眸——左云逸站在门口,玄色劲装未脱,腰间青铜酒壶随动作轻晃,眼神却锋利如剑。
“我来取一样东西。”她坦然开口。
“什么东西?”他缓步走近,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心里清楚。”她看着他,玉佩再次微亮。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
左云逸忽然抬手,袖中软鞭微动,“你怀疑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她语气不变,“关于幽影谷,关于你书房的密信,还有……关于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场袭击楚家的行动中。”
左云逸神色一滞。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闷响。
“哎哟!”灵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带着几分故意,“我说你们两个再吵下去,天都要亮了!”
话音刚落,一颗烟雾弹破窗而入,浓白烟雾瞬间弥漫整个书房。
慕清澜趁机后退一步,袖中密信牢牢攥紧。
“你到底想做什么?”左云逸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怒意。
“找出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她答得干脆。
烟雾中,玉佩再度共鸣,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书房重归寂静。
只剩下桌上那张写着奇怪数字的纸条,静静地躺着。
翌日清晨,慕清澜回到丞相府,刚踏入院门,便见沈明轩立于廊下,神情复杂。
“你昨晚去了将军府。”他开门见山。
“你怎知?”她挑眉。
“昨夜将军府有异动,我恰好路过。”他顿了顿,“但我更关心的是,你是否己经知道些什么。”
慕清澜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知道的,不该问太多。”
沈明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有些事,你以为是线索,其实只是陷阱。”
“那就让我亲自踩进去看看。”她转身,裙裾轻扬,“总比一首蒙在鼓里强。”
沈明轩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未言。
数日后,御花园旧地重游,桃花依旧灼灼。
慕清澜独坐亭中,手中玉佩温润如初,却不再沉默。
她低头打开密信背面,终于看清那串数字:
07 12 16
她心中一动。
那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第一次拒绝父亲安排婚事的日子。
更是……幽影谷主现身锦华朝的年份。
她猛然意识到,这一切,早在很久以前,就己经悄然布局。
而她,不过是刚刚踏入棋局中央的那颗关键棋子。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你想找的答案,或许比我更早就知道。”那人开口,声音温和,却藏着难以察觉的锋芒。
慕清澜抬起头,目光沉静。
“那你告诉我,”她轻声问,“我是该继续走下去,还是……停在这里?”
那人未答,只轻轻一笑。
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打在她的肩头,像一声无声的回答。
她合扇起身,转身离去。
脚步坚定,一如她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