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时,慕清澜刚踏进丞相府的侧门,便见一名小厮匆匆迎上前来,低声禀报:“小姐,有封密信要亲手交给您。”
她微微蹙眉,接过那张折叠整齐的纸笺。纸面微凉,墨迹未干,显然才写不久。
“是谁送来的?”
小厮摇头:“只说是‘旧友’所托。”
慕清澜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账本第三册,页脚暗纹有误。速查。”
落款无名,唯有一枚墨印,形状似一枚棋子。
沈明轩。
她心头一震,指尖不自觉腰间玉佩。坤灵佩微微发热,仿佛回应她的思绪,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夜风拂过廊下灯笼,光影摇曳,她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三更天,右相府后院。
慕清澜换上夜行衣,轻手轻脚翻出书房窗棂,落在屋檐之上。月色如水,照得瓦片泛着冷光。她屏息凝神,借着树影掩护,悄然向账房方向掠去。
账房外守卫森严,每隔半柱香便有巡夜之人经过。她伏在屋脊,静静等待时机。待最后一队人马走远,她身形一闪,落地无声,贴着墙根滑入账房侧门。
推门而入,空气中浮着淡淡墨香。她点亮袖中银烛,火光微弱却足够看清书架上的卷宗。
第三册账本被放在最底层,封面古旧,边角微卷。她抽出翻阅,果然发现几处页脚图案与其余不同——看似是花纹,实则为某种暗记。
她将玉佩贴近书页,光芒流转间,那些暗纹竟隐隐浮现成一行小字:
“北疆·幽影谷·内应名单”
她瞳孔一缩,心跳加快。
正欲细看,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熄灭烛火,翻身跃上横梁,屏住呼吸。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黑影闪入账房。
那人动作熟练,在书架前站定,伸手首取第三册账本。
慕清澜心中冷笑,原来不止她一人盯上了这本账!
就在那人翻开账本的一瞬,她猛地掷出一枚银针,钉在对方手腕上。那人闷哼一声,账本脱手而落。
她趁机跃下,一脚踢开账本,同时欺身近前,手中软鞭缠住对方脖颈。
“谁派你来的?”她低声质问。
那人挣扎几下,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随即倒地不起。
慕清澜皱眉,蹲身查看,发现他衣襟内藏着一枚铜牌——正是北狄使团的信物。
她心头一沉,看来这背后牵扯的,远比想象中复杂。
与此同时,京城大牢深处。
左云逸靠在冰冷石壁上,目光沉静。他己在这牢中度过了两日一夜,每顿饭都吃得干净利落,从不浪费。
方才,他在饭菜中发现了密报——一张浸过药水的纸条,只有在特定温度下才会显影。
他将纸条藏于口中,等狱卒离开后,悄悄用舌头顶着它,走到牢房角落的铁栅栏旁,将纸条贴在铁条上,借助体温慢慢显现文字。
片刻后,几个字浮现而出:
“今夜子时,东南角通风口。”
他眼神微闪,低头舔净唇角残留的药水痕迹。
随后,他缓缓坐回床板,摸到那根生锈的铁钉,手指轻轻着边缘。
他并不急于动手,而是闭目养神,等待时机。
子时将至,慕清澜己回到自己房中,将账本秘密藏入箱底。她取出坤灵佩,仔细端详,却发现玉佩的光泽比往常黯淡许多。
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今晚的事太过顺利,反而透着几分蹊跷。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响动。
她警觉起身,拉开木窗,只见一只飞鸽盘旋而落,爪上系着一封密信。
她取下信笺,展开一看,字迹苍劲有力:
“小心沈明轩。”
落款依旧空无一字,但信纸边缘,赫然留着一道极浅的焦痕。
她心头一凛,想起昨日在右相府书房暗格中发现的那份密函,同样有着类似的烧痕。
难道……沈明轩早己被人盯上?
她握紧玉佩,抬头望向夜空,星辰闪烁,却不见一丝暖意。
远处传来钟鼓之声,子时到了。
左云逸睁开眼,耳中捕捉到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缓缓起身,将铁钉插入锁孔,开始撬动沉重的铁锁。
咔哒一声,锁链松动。
他屏息,轻轻推开牢门,脚下无声地踏上青砖地面。
东南角通风口就在十步之外,但通往那里的路上,设着一道机关——一旦触发,便会惊动整座牢房。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昨夜观察到的巡逻规律和机关位置。
三、二、一……
他猛然跃起,借着墙壁反力,轻巧地绕过机关,稳稳落在通风口下方。
他伸手探入,拨开铁网,外面是一条狭窄的排水沟。
他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身后,牢房重新归于寂静,唯有床板边缘,一抹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慕清澜坐在灯下,反复思量着今日所得情报。
账本暗记、密信来源、沈明轩的身份……
这一切串联起来,似乎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她正思索间,忽觉腰间玉佩微微震动,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远方传来。
她心头一跳,抬手抚上玉佩,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道声音——
“真正的棋子,早己潜伏多年。”
她猛然睁眼,西下无人。
可那句话,却如同烙印般刻进她心底。
她起身推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案头纸张。
她望着远方天际,星河低垂,仿佛隐藏着无数未解之谜。
而此刻,一只飞鸽正掠过夜空,朝着北疆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