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时,朝堂之上己是一片肃杀之气。金銮殿内,群臣分列两旁,皆屏息凝神,目光齐聚于御阶前那道素衣身影。
慕清澜一袭月白广袖长裙,腰间紫檀木牌轻晃,眉心朱砂如血。她双手捧着一封密信,纸张焦黄,边角微卷,仿佛经历过火舌舔舐,又似在风霜中沉浮多年。
“此信,乃幽影谷夜无痕亲笔所书。”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钉,敲打在众人耳膜之上,“其中提及右相府与北狄私通,借幽影谷之手,暗中铸造兵器,意图谋反。”
话音落下,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右丞相怒拍玉案:“放肆!此等荒谬之言,竟敢当众污蔑朝廷重臣?陛下明鉴,这分明是有人伪造文书,欲陷老臣于不义!”
他须发皆张,状若疯魔,试图以气势压制住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容冷峻,手中握着一枚鎏金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慕清澜未理会右丞相的咆哮,只缓缓转身,望向左云逸。
少年将军立于殿侧,猩红披风尚未换下,脸上仍带着昨夜激战后的尘灰。他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臣愿以镇国将军之名担保,此信内容属实。北疆军营之中,己有三处兵械库被查出藏有非我朝制式兵器,其纹路、锻造手法,皆与幽影谷所用武器一致。”
他话音刚落,灵悦便从另一侧走出,手中展开一张羊皮图,正是幽影谷内部传递的军械分布图。
“此图为幽影谷叛逃弟子所留,标注了兵器流向。右相府账本第三册中的暗记,与此图完全吻合。”她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右丞相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沈明轩:“沈状元!你身为天子近臣,怎可纵容此等污蔑之举?”
沈明轩站在文官队列最前,神色淡然,仿佛未曾听闻质问。他只是轻轻抬起右手,将一封奏折递呈至御前。
“臣昨日己在书房发现此物,今晨亲自送入宫中。请陛下御览。”
皇帝接过奏折,缓缓展开。片刻后,他的眼神陡然一寒,手指微微颤抖。
那是右相府与北狄使团往来的详细账目,连每一次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右相……”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你还有何话说?”
右丞相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拿到这份账本……”
慕清澜上前一步,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因为您忘了,在您的账房中,还有一枚坤灵佩的共鸣之力。”
她说着,轻轻抚过腰间玉佩,只见那玉佩隐隐泛起淡淡金光,仿佛回应主人的召唤。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慕清澜不仅靠的是证据,更是借助了传说中能窥见真相的灵玉之力。
右丞相颓然倒地,再无言语。
皇帝缓缓起身,袍袖一挥,沉声道:“来人,将右丞相押入天牢,彻查此案。即日起,右相府封门查抄,所有涉案官员一并收监!”
禁军统领应声而出,几名铁甲侍卫迅速上前,将右丞相架起拖走。
殿内群臣无不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多言一句。
然而就在此时,慕清澜忽然眉头一蹙,腰间玉佩骤然发出一道微弱却急促的震颤。
她抬眸望去,正对上左云逸的目光。
两人几乎同时察觉到异样——乾灵佩与坤灵佩之间,似乎正传来某种隐秘的讯息。
那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频率,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夜无痕……动了。”左云逸低声说道。
灵悦也皱起眉头:“他在等我们反应。”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己然有了决断。
“陛下。”慕清澜再次跪地行礼,“臣恳请即刻追查夜无痕下落,以防他狗急跳墙,勾结外敌。”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们三人,需各自分工,切勿孤身涉险。”
慕清澜领命,左云逸抱拳,灵悦拱手,三人齐声道:“臣,遵旨。”
退朝之后,三人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绕至御花园一处僻静亭阁。
“玉佩的共鸣方向,是北境。”慕清澜取出坤灵佩,闭目感知片刻,睁开眼时神色凝重,“夜无痕似乎正在向边境移动。”
左云逸冷笑一声:“看来他是想趁乱引北狄入境,制造更大的混乱。”
灵悦则拿出那封她在幽影谷盗取的密信,指尖轻点纸上一处模糊印记:“这个标记,我在幽影谷见过。它代表的是‘血盟’,意为誓死效忠。也就是说,夜无痕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势力。”
慕清澜闻言,神色愈发沉重:“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她环视二人,缓缓道:“我去调查右相府余党,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左将军前往北境,监视夜无痕动向;灵悦,你继续潜伏幽影谷,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左云逸点头:“好。我会带兵压境,逼他现身。”
灵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正好我也该回幽影谷看看了,有些旧账,是时候清算。”
三人达成共识,正要分别,坤灵佩突然剧烈震动,光芒一闪,映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像——
是一座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空无一人。而在宫殿中央,赫然摆放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慕清澜瞳孔一缩:“这是……幽影谷的圣殿?”
左云逸也看到了那一幕,低声道:“看来,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灵悦却笑了:“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执棋者。”
说罢,她身形一闪,消失在花影深处。
左云逸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慕清澜伫立原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将坤灵佩收入怀中。
风起云涌,江湖未定。
她缓步向前,踏出御花园门槛,阳光洒落在肩头,一如当年那个在御前写下《治世策》的少女。
身后,春樱飘落,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