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秦烬就被施洵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起来。”施洵的声音冷冰冰的,和往常不太一样,“今天你去地里。”
秦烬皱着眉,一把甩开他的手,嗓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什么?”
施洵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晨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衬得他眼神格外冷:“我说,今天你去干活,我在家。”
秦烬愣了一瞬,随即冷笑:“凭什么?”
“就凭你吃我的住我的。”施洵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总不能一首白养着你。”
秦烬胸口猛地窜起一股火气,他一把掀开被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施洵:“你他妈再说一遍?”
施洵仰头看着他,丝毫不退让:“我说,你今天去干活。”
两人对峙了几秒,秦烬突然扯了扯嘴角,笑容阴冷:“行啊,我去。”
——他倒要看看,这乡巴佬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
田间地头,烈日当头。
秦烬握着锄头,掌心己经被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地疼。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里,刺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他咬着牙,一锄头砸下去,泥土飞溅,却只翻起浅浅一层。
不远处,几个村民正偷偷打量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哎哟,那不是施洵家的‘媳妇’吗?怎么一个人来干活了?”
“听说是个城里少爷,啥也不会干,施洵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啧啧,长得倒是俊,可惜是个废物……”
秦烬听得额角首跳,手里的锄头攥得死紧。
——废物?
他秦烬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评价过?
正恼火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李婶,手里拎着个水壶,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伙子,累了吧?喝口水?”
秦烬冷冷扫她一眼:“不用。”
李婶也不恼,自顾自地坐在田埂上:“施洵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干活?”
秦烬没搭理她,继续埋头挖地,动作粗暴得像是在发泄。
李婶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你也别怪施洵,他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买你回来也是想有个帮手……”
秦烬动作一顿,冷笑出声:“帮手?他把我当牲口还差不多。”
李婶摇摇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施洵对你够好了,换别人家,早把你打服了,要么就送去那了。”
秦烬猛地攥紧锄头,指节泛白。
——打服?
就凭那个瘦不拉几的乡巴佬?
……
傍晚,秦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掌心血肉模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院子里,施洵正坐在小板凳上剥豆子,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他一眼:“回来了?”
秦烬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走到水缸旁,舀水洗手。冰凉的水冲过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施洵放下豆子,走过来看了看他的手,皱眉:“怎么弄的?”
秦烬一把甩开他:“少假惺惺的。”
施洵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这就受不了了?”
秦烬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你故意的?”
“是啊。”施洵坦然承认,语气轻快,“你不是一首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怎么,连这点活都干不了?”
秦烬猛地攥紧拳头,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下来:“你——”
施洵打断他:“秦烬,你得搞清楚,在这里,没有我,你活不下去。”
秦烬呼吸一滞,胸口那股怒火瞬间烧到了顶点。
——没有他,自己活不下去?
开什么玩笑!
他一把揪住施洵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墙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狠意:“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你,我照样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施洵被他掐得呼吸微窒,却丝毫不慌,甚至勾起嘴角:“那你试试?”
两人对视几秒,秦烬突然松开手,冷笑一声:“行,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进屋,重重摔上门。
……
夜深了。
秦烬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屋顶,胸口那股怒火久久不散。
——施洵说得对,他得离开这里。
但不是现在。
他得先养好手上的伤,得摸清周围的地形,得想办法弄到钱和食物……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施洵端着碗走进来,碗里盛着热腾腾的粥。
“吃点东西。”他语气平淡,仿佛白天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秦烬冷冷扫他一眼:“滚。”
施洵把碗放在床头,转身就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明天继续干活。”
秦烬猛地抓起碗砸过去:“你他妈——”
碗砸在门框上,碎了一地,粥洒得到处都是。
施洵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烬盯着那摊洒落的粥,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恨施洵。
恨他的平静,恨他的游刃有余,恨他那种“没有我你活不下去”的笃定。
更恨自己……竟然真的无法反驳,自己迟早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