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醒来时,后颈还钝钝地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纪桉那张冷漠又英俊的脸,以及毫不留情劈下来的手刀。
“小姐!”
丹青脸色一白,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呢?小姐怎么样了?!”丹青抓住一个小丫鬟,急切地问。
“小姐……小姐在屋里呢,天不亮就起了,只是没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丹青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小姐素来嗜睡,若无要紧事,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不会起的。今天这么反常,一定是……一定是出事了!
她推开众人,一把撞开雕花木门,踉跄着冲了进去。
内室里,苏绮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看窗外的花草。
晨光透过窗棂,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可越是这样,丹青的心就越往下沉。
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最是骇人。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苏绮的轮椅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姐!我的好小姐!都怪丹青没用,没有保护好您!我就是个废物,我该死!”
“都怪那个姓纪的畜生!他不是人!他竟敢……竟敢对您做出这种事!小姐,您心里要是有委屈就打我骂我吧,千万别憋在心里啊!呜呜呜……”
丹青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被玷污了清白的人是她自己。
苏绮被她哭得脑仁疼,慢悠悠地转过轮椅。
她看着丹青,非但没有半分伤心欲绝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慵懒和红润。
“哭什么丧呢?我还没死。”
丹青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苏绮,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姐这反应,不对劲啊。
按照正常情况,小姐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不应该早就气得把整个绮罗院都给砸了吗?怎么会如此平静?
“可是小姐……您的清白……那个纪桉他……”丹青抽抽噎噎地,话都说不完整。
苏绮伸出手指,戳了戳丹青哭得通红的鼻子,有些好笑。
“清白?你怎么不去问问纪桉的清白?”
她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哪会在意古代这套。
更何况……
苏绮的脑海中闪过昨夜的画面。
到底是谁掌控了局面,占了便宜?
呵,真是天真。
到底是谁在享受,谁在利用谁,还说不准呢。
他祁离慎是未来的帝皇,权势滔天,心狠手辣。
这样一条又疯又野的狗,与其让他成为别人的刀,不如早点驯服,抓在自己手里。
一条长得帅、身材好、还能解决需求的疯狗,不要白不要。
“行了,别哭了,跟死了爹一样,晦气。”苏绮收回思绪,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没对我做什么。”
这话丹青一个字都不信。
“不可能!他都把我打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小姐,您是不是怕我难过才骗我的?”
丹青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小姐,您不用顾及我,我现在就去拿刀,砍了那个狗东西给您出气!”
“站住。”苏绮的声音冷了下来。
“丹青,你是在质疑我的话?”
她平日里虽然随性,但真要拿出主子的款儿来,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还是能唬住人的。
丹青身子一抖,立刻噤声,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奴婢不敢。”
苏绮见她这副模样,心又软了。
丹青是真心为她好,她知道。
“我乏了,扶我上床歇会儿。”她换了个话题。
“是。”
丹青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苏绮从轮椅上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
丹青望着苏绮白皙小腿上那一片骇人的青紫痕迹,自膝弯处绵延至脚踝,宛若被恶兽啃噬过一般,眼眶登时就又红了。
当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踝骨那个己经凝血发乌的圆形齿痕上时,更是险些掉下泪来。
天杀的,她家如珠似玉、金枝玉叶的小姐,到底还是被那条卑劣的疯狗给染指了。
丹青小心翼翼地为苏绮穿上罗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看吧,她就知道!
那个畜生果然对小姐下手了!
丹青很不痛快。
她清晨醒转过来的头一件事,便是心急火燎地奔去寻苏绮,唯恐自己昨夜不在,小姐被那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占了便宜。
可她终究是迟了一步。
丹青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再哭出声来,只是心里对纪桉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纪桉血债血偿!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吵什么。”苏绮看向丹青,视线随之落在她后颈被纪桉打出的那片淤痕上,不耐地蹙了蹙眉,“去管家那儿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瞧瞧你脖子上的伤。”
听闻此言,丹青的眼泪反倒流得更凶了,多好的小姐啊,都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了,竟还惦记着自己。
“都怪奴婢没用,未能护好小姐,呜呜……”丹青心中酸楚,伏在苏绮腿上便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