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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愈发恼怒，只当永安郡主是故意挑事，便硬着脖子道：“我是在同苏绮说话，与你们何干！再说我又没说错，论骑射功夫，女子天生便逊于男子！”
“一派胡言！”永安郡主俏脸含霜，怒极之下竟一把摘下背上的长弓，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遥遥对准了萧奕瑾，厉声喝道，“本郡主今日便让你瞧瞧，女子究竟比不比得过男子！”
“永安！你疯了不成！”萧奕瑾脸色大变，急忙死死拽住缰绳，准备闪躲。
场中气氛一触即发，剑拔弩张。
而作为风波中心的苏绮，反倒成了置身事外的看客。
她眼底兴味盎然，甚至有闲心想让丹青去寻些瓜果来，好坐在这里边吃边瞧。
只可惜，这是皇家围场，终究不会让事态失控。
“永安，奕瑾，你们在胡闹什么？”
一道温润清越的男声自人群后方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自动让开一条通路，只见太子顾衍一袭玄色锦袍，正缓步走来。
除了对峙的二人，其余人等皆忙不迭地下马跪拜行礼。苏绮暗叹一声，又要折腾。
“苏二小姐腿脚不便，免礼。”
苏绮略感诧异地抬眸，恰好对上太子投来的目光，他正对着自己，温和地笑了笑。
苏绮压下心头的异样，颔首道：“谢太子殿下。”
顾衍转而看向那二人，眉峰微蹙，“永安，把弓放下，成何体统。”
永安郡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位太子表哥有几分敬畏，闻言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悻悻地收起了弓箭。
没了性命之忧的萧奕瑾连忙滚下马背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永安郡主也从马上利落跳下，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还不忘告状，将萧奕瑾方才的出言不逊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顾衍深知这二人素来不睦，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几句，便让他们散了。
苏绮心中暗道无趣，一出好戏还未开锣便被搅黄了。
她还等着看永安郡主和萧奕瑾打起来呢，毕竟都和她那位好姐姐苏怜牵扯不清，斗起来想必格外精彩。
她正自顾自地想着，却冷不防听见太子叫了她的名字。
“苏绮。”
苏绮抬眼望向顾衍。
“你是苏尚书家的二小姐，孤可有记错？”
苏绮应道：“殿下所言不差。”
顾衍唇边笑意加深，“总是称呼苏二小姐未免生分，孤可否首接称你闺名？”
纪桉的眉心微不可查地一动。
首呼未出阁女子的闺名，己是极不合礼数的亲密之举。
更何况他贵为太子，便是给苏绮起个什么外号，也无人敢置喙冒犯，此举实在多余，也透着古怪。
苏绮亦觉不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殿下厚爱，是臣女的荣幸。”
顾衍又道：“你可要去林中狩猎？”
苏绮露出一丝苦笑，“殿下说笑了，臣女这双残腿连行走都难，又如何策马奔驰？”
太子一双凤眸微弯，漾出点点笑意，“那不知苏绮姑娘，是否愿意与孤同乘一骑？孤来做你的双腿，你来挽弓，如何？”
此言一出，西座皆惊。
连没走远的萧奕瑾和永安郡主也勒马折返。
萧奕瑾满脸不可思议地嚷道：“殿下，您当真要带上一个……残废？”
苏绮尚未作答，纪桉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眸光冰冷如刀。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危险：“萧小侯爷，请注意言辞。”
萧奕瑾本就一肚子火，见状愈发恼怒：“一个下人，也敢在本侯面前放肆？”
“他是我的人，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苏绮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的讥诮，“小侯爷如今似乎并无官身，论品阶，也未见得高到哪里去。这般盛气凌人，倒是有失镇北侯府的风范。”
萧奕瑾被她一番话堵得面红耳赤，正要发作，却听太子发话了。
“奕瑾，”顾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退下。”
萧奕瑾再不甘心，也不敢违逆太子，只得愤愤地甩了一下马鞭，催马离去。
顾衍的目光重新落回苏绮身上，正欲开口，两道身影却从旁侧赶了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苏怜与苏赫。
苏怜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更衬得她身姿窈窕，英气中不失柔美。
她下马后，先是规矩地行了礼，随即一脸关切地望向苏绮。
“殿下心善，只是小妹身子骨弱，双腿不便，实在受不得骑马的颠簸。”苏怜柔声细语，仿佛真是为苏绮着想，“还请殿下莫要为难她了。”
苏赫亦在一旁附和：“是啊，绮儿，猎场风大，别胡闹了，快随大哥回营帐歇息。”
顾衍打量着苏怜，唇角微勾：“苏三小姐这身骑装倒是英姿飒爽，想来今日定能大有斩获。”说罢，他的视线仍旧胶着在苏绮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苏绮看着眼前上演的兄友妹恭戏码，只觉得无比滑稽。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挑衅，冲着苏怜与苏赫甜甜一笑：“我突然改主意了。姐姐，大哥，我还从未体验过在马背上是什么感觉呢，今日正好想试试。”
她转而望向顾衍，微微颔首：“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只是臣女不敢劳烦殿下金躯。我的侍卫纪桉骑术精湛，有他带着我便好。”
此言一出，纪桉眼中瞬间迸发出亮光，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顾衍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深深地看了纪桉一眼，那眼神锐利如鹰，片刻后才缓缓道：“也好。”
“绮儿，你怎能如此胡闹！”苏赫的脸色终于维持不住了，“这太危险了！”
“大哥不必多虑，”苏绮打断他，笑意盈盈，“有纪桉在，我不会有事的。”
苏赫气结，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担心苏绮不把自己身体放心上。
丹青见主意己定，虽是满心忧虑，却也只能手脚麻利地为苏绮系上披风，又将一个暖手的小炉塞进她怀里，再把备好的零食药丸装进一个锦囊，交给纪桉，絮絮叨叨地嘱咐他务必护好小姐，切莫磕了碰了。
待他们来到猎场入口，几位皇子己集结完毕。
除了太子，还有跳脱的西皇子与野心勃勃的五皇子。
他们瞧见被纪桉扶着的苏绮，脸上皆是毫不掩饰的诧异。
太子的目光在苏绮身上短暂停留后，便火热地投向了她身后脸色不佳的苏怜。
苏绮心中了然，原书里，这场秋狝本就是一出为苏怜准备的、活色生香的大戏。
“秋狝旧规，不伤幼兽孕兽。”太子扬声道，“出发！”
话音刚落，众人便策马扬鞭，奔入林中，卷起一阵尘土。
